薛瓶儿听出薛四家的口气软了,愈发不肯放过机会,抱着她大哭。
薛四家的听不得哭声,一面念叨着“讨债鬼”,一面又喊着要跟金家没完。
胖乎乎的薛宝更是双眼发红。
薛瓶儿那是前街里的一枝花,笑起来时,天都敞亮了。
这些年,薛宝没少赶走那些想巴结薛瓶儿的少年,在他看来,那些家伙谁都配不上他姐姐。
大姐能干,二姐好看,就前街上这些混账东西,他一个都瞧不上。
可最后薛瓶儿还是许给了金家,那金家二郎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却没想到,竟然是个混账东西。
“娘,我们走,二姐不能给他们欺负,我们去报仇!”薛宝吼道。
薛四站在一旁,脑壳痛得厉害,薛四家的是个爆裂性子,薛宝还火上浇油,这再不拦着,真要翻天了,他转头去看锦蕊:“爹一个人劝不住,你……”
锦蕊咬着唇摇头:“我听瓶儿的,瓶儿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薛四憋气,来回踱步,最后跺了跺脚,道:“行行行,你们高兴就行,不回去,家里也就是多一双筷子,又不是养不起,可别去打打杀杀的,都是给府里做事的,出点状况,像什么话。”
锦蕊没应声。
薛四的性子就是如此,他们夫妻两人一个温吞一个火爆,这样也好,要两个人都跟薛四家的一样动不动就挥菜刀,这前街上早就被他们打遍了。
正好锦灵领着大夫来了,这才都止了眼泪,让大夫先给薛瓶儿诊脉。
薛瓶儿的状况不算好,听大夫的意思,她起热不止一两天了,今朝下雪又受寒,别看现在人清醒,等天黑时怕是要糊涂的。
一家人听得心惊胆颤,亏得是接回来了,这要留在金家,大半夜糊涂了,能指望金家去请大夫?
薛四家的扬手打了薛瓶儿的手心:“差点儿真要去给你收尸了!”
锦灵帮着去抓药,薛四怕薛宝在跟前又给薛四家的火上浇油,催着他跟着锦灵一道去。
薛四家的把薛四赶回了里屋,和锦蕊一起要给薛瓶儿擦身子:“这么大人了,还要我跟蕊姐儿伺候你,你自个儿说说!”
薛瓶儿赶忙说不用了,抓紧了领口不松手。
锦蕊看她这幅样子,心里擂鼓,转头去看薛四家的。
薛四家的一个激灵,顾不上薛瓶儿挣扎,让锦蕊按住了薛瓶儿的双手,自个儿强硬地解了她的领扣。
冬天衣服多,薛四家的费了些劲才拉开,露出大片原本应当是白花花的胸口。
白皙的胸口上布满了青紫发黑的印子,似是咬的掐的捏的。
锦蕊难以置信,手上劲松了,薛瓶儿的双手自由了,却也没再遮,手背覆在眼睛上,死死咬着唇无声哭了。
锦蕊的眼泪跟着啪嗒啪嗒往下落。
她是没嫁过人,但伺候主子屋里,很多事都晓得些。
可她从未在杜云萝身上见过这种惨状,穆连潇宠着杜云萝,留在身上的印子是有,都是粉的红的,连青的都没有,更别说紫到发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