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之后,晏画才低声道:“你还是快点离开吧,我总觉得姬荀……来的太巧了,恐怕不怀好意。”
“这样背后议论他人,可不是青丘的作风。”
院外有人朗声说话,晏画惊疑不定地看去,面带倦容的长衫青年正在流曦花树下,含笑以望,不时以抵唇低咳:“公主,那位陛下来此可是军令,不可妄议。”
晏画松懈下来,叹气:“连舒,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像个老学究?况且你病着,就不要出来晃悠了。”
说着起身过去扶他,又是抱怨又是心疼地指责:“都说不用你管,还总是操心这些。”
感受到画城城主对这个陌生人不一样的关心,闻昼神情一寸寸冷下去,“他是谁?”
那青年似乎才发现他,面对妖君毫不客气的诘问,也保持着非常好的涵养,耐心地答道:“在下连舒,是城主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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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拂池不服输地上下打量他,忽而忍不住笑了。
神君唇边也扬起细微弧度,“你笑什么?”
谢拂池其实是觉得自己实在不太适合太过温情款款的氛围,她更想问问在画城城外他为何会用剑,并且看起来他剑术很不错。
她有点想同他比试一下。
但此时说这个实在太煞风景了。
她只好说:“我想你一定困了,我等会再来找你。”
她其实还有很多疑惑,但神君看着精神不是太好,她决意还是善良大度地先放过他。
她肯定不是在想这个。时嬴也不戳穿,他习惯了她的口是心非。他垂下眸,“你不困吗?”
他的本意是谢拂池也刚刚中毒,身体虚弱,需要多加休息。但谢拂池苏醒后身体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于是这话听在耳朵里,就好像是邀请她一起在这里睡的意思。
如果谁有晏画这种性情中人作为朋友,偶尔会误解些什么是很正常的。
她猛地站起来,甚至不小心拂倒了花瓶,“……我精神好的很,你自己睡吧!”
这次他没有再挽留,只是任由她逃也似地离开了。他唇角凝聚的笑意在她背影消失的那刻,也渐渐收敛。
他抬起手,忽而用灵力划开一道细细的伤口。渗出的血颜色浅淡,竟泛着些许银色,冰冷而诡异。
他面色平静地抚过,灵力所过之处,伤口以比平常缓慢许多的速度合拢。
谢司首推门而出,院中桃花已落,青翠的叶片长满,在风中摇摆。
青年掌心灵力蕴藉,拂过树枝,瞬间枝叶间绽放无数芳菲,桃花飞扬。
谢拂池平静下来:“青帝陛下。”
她一时摸不透姬荀再此施展回春之术的意图,但转瞬之间,面上已露出得体的微笑。
姬荀若有似无地瞥过她的脸,面上犹带羞赧之意,他几不可查地在心里叹气:“你……要不要学习东灵山的术法?”
谢拂池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诧异道:“你说什么?”
姬荀轻咳一声:“你想进入十八部,但是你的术法却不是很好,两君交战,你恐怕会吃亏。你我属性相同,倘若你愿意学,我会倾囊以授。”
这是怎么一出?谢拂池拧下眉,神色依旧:“我感谢你昨夜出手相救,但学习东灵山的术法……”
她笑了笑,委婉道:“我恐怕没有那个天赋。”
明明还很年少,她说话却严丝合缝,半点余地也不留。姬荀不再提及此事,微肃神色:“既然你不想学,我也不勉强。但是你和时嬴之事……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她一愕,虽说她现在和时嬴并没有发生什么,即使有,那同姬荀何干?为了姬羽么?
“与你无关。”
她缓声说道,笑意已经消失。
这样的谢拂池褪去虚伪的圆润,锋利地几乎穿透他。
姬荀挑唇,忽地对这位便宜妹妹的好奇心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