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池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你这恶鬼太没眼力见了,这位大人这一身修为,岂会折在你手里?”
笑话了不是,帝君大人需要她操心生死吗?
时嬴亦平静道:“那只是草木化身的傀儡。”
青鬼颓然,被人识破了半句话也不愿意讲了,只由着谢拂池默念咒语,结了一个业火囚笼将它要放入其中。
时嬴忽道:“谢司主一介剑修,竟会业火之术。”
没想到他对这种小事还这么感兴趣。谢拂池道:“业火是凤族的手段,我怎么会?只是同凤族帝君交情好些,跟她借了一点血用用。”
她想了想,“帝君,我将晚禾的身体损坏了,劳烦帝君帮我恢复一下。”
这等复原之术,修为越深越好。
这种事其实与时嬴无关,他对青鬼是否是那少年的残魂更感兴趣,但眼角余光瞥她一眼,还是转身进了停尸间。
这恶鬼虽恶,对他们而言,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不想那本平静的鬼忽然颤动起来,一双青火鬼眼直勾勾看着谢拂池,“你姓谢?”
谢拂池疑惑,“怎么?你也曾是这城里人?也受过我恩惠?”
“谢拂池!我早该认出你是谢拂池!我怎么会忘了你谢拂池呢!”
青鬼尖叫一声,陡然剧烈挣扎起来,其声之厉,震的整座府衙都晃了晃。
这里离秋洛水的住所也不远,有此动静,秋洛水很快提剑赶来了,只是还醉的厉害,遥遥瞧着谢拂池手中一簇青火。
她便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怎么了?”
谢拂池本不欲让她瞧见,但偏偏此时青鬼忽然安静下来,莹莹一团犹如青珠。秋洛水似被蛊惑了一样,在谢拂池都不防的情况下摸了一下,“这是什么——”
只那一瞬间,青鬼顺着她的手指攀了出来,秋洛水眼中迸发出青幽鬼色,桀桀一笑,迅速飞奔向城主府外。
“糟了,她被附身了。”
谢拂池大惊,赶紧追过去。她想不到那鬼竟突然拼着全身修为也要从囚笼里挣脱,一下子就附身了秋洛水。
时嬴自然也听到动静,放下晚禾的身体追出去。
秋洛水跑的极快,在又极为熟悉地形,在城中竟是丝毫不比他们慢,竟一路追到了河边。
河水涛涛,秋洛水猛然止步,一双阴森森的眼狠狠盯着他们。
谢拂池抽出剑来,“还想跑?”
“跑?”被青鬼附身的秋洛水冷笑了一下,配上那张温厚的脸,说不出的怪异,“谢拂池,该跑的人是你!”
她从掌中翻出虚华镜,咬破指尖飞快在上面划了一个咒,还没写完,一道灵光将灵镜甩入河中。
秋洛水又抬起森森鬼眼看了一眼赶来的时嬴,正是他阻止了献祭,唇角勾出诡异弧度,竟转身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水里。
“噗通。”
谢拂池呆了半晌,忽而道了一声“糟糕”,一把跳了下去。
时嬴始料未及,下意识抬手,竟只抓住她一角衣衫。谢拂池跳进去以后,河水寂了一瞬,忽然射出一道耀眼的血光。
青鬼刺耳的声音萦绕在河面上,“以吾之魂,祭尔之灵,虚华恶境,十方幽冥,开!”
血光大震,整条河都似被血浸染了一样。
此为献祭之术,强行开启虚华恶镜。
谢拂池自然是为了秋洛水跳进去的,只是她也不曾想到,那恶鬼听到她的名字,竟拼着魂飞魄散也要让她一起陪葬。
月色下,河畔边,时嬴定定望着那一方血水。
而听闻此处曾是一位魔族少年的葬身之地,此少年生前不过一介凡人,然而入魔后暴戾凶狠,恐是与那魔气有关。
噬心禁术,起死回生,乃是魔族的不传之秘,恐那少年残魂尚在人间,吸取了九渊魔气中的力量,要借机重返人间。
只是为何会突然对谢拂池发难?
其实谢拂池如何是与他无关的,他不是为此事而来的,自然也不在意一个朝尘司主。
但在血光渐拢的时候,少年帝君纵身跃了下去。
河面恢复了平静,风过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