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对劲,船上正常情况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烟,”埃里克皱着眉说道,他身后的空气中漂浮着虚实不定的幻影,漆黑的锁链从他的脊椎骨中延伸出来,一个仿若不定形肉块般的漆黑生物则漂浮在那锁链的末端,从肉块表面张开了许多只眼睛,仿佛正在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太安静了。”
太安静了,整条走廊中静悄悄的,附近的房间中也没有任何响声,只能听到远方某些机器传来的隐约声音――遥远缥缈,就像在另一个世界。
派出去的人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盘踞在船上的阴霾在越发浓重,丝毫不见消散的倾向。
集会大厅中央的高台上,圣徒在长久地思考着――愤怒与绝望正在这份平静中缓慢酝酿。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做了一系列错误的决定。
此前的诸多安排并没有阻止阴影蔓延,恰恰相反,现在他对这艘船上越来越多的部分失去了“感应”。
紧张不安的气氛正在大厅中蔓延着。
留守在这里的普通神官们也开始察觉到了情况的异样。
离开大厅的人再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回报,内线电话一个接一个都拨不通了,利用幽邃恶魔进行感知也联系不上其他区域的“同胞”,先是货仓和水仓那边失去了联系,紧接着是船员们居住的船舱,再然后是附近的走廊……
各个舱室就仿佛正在逐渐消失于一片扩散的黑暗中,除这间大厅之外,整艘船都在被某种不可见的东西吞噬着。
无形的东西正在对这里发动进攻。
然后,有某种更加危险的东西触碰到了这艘船――巨大的惊惧感没来由地笼罩了所有人的心智。
走廊上似乎有什么动静。
一个最靠近大门的邪教徒听到了外面走廊上传来的、轻微的噼啪声,他看了看左右,犹豫了一会,大着胆子探头向门外看去。
旁边有人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立刻过来抓住这个莽撞之人的胳膊,想要阻止他这冒冒失失的举动。
但晚了一步。
那个探头出去的邪教徒身体突然僵硬,随后便原地微微摇晃了两下,接着他以一种僵硬如人偶般的姿态倒退着“走”了回来,在片刻的静止之后,仰面朝后倒下。
他的四肢就像脆弱的陶瓷般碎裂了,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变成没有生命的无机物,他的头颅在摔倒中从脖子关节上脱落,咕噜噜地滚到了其他邪教徒脚下。
那是一个粗制的人偶头颅。
惊呼声瞬间响起,紧接着是刀剑出鞘、武器上膛的声音此起彼伏,又有大量幽邃恶魔被召唤出来,大厅中的邪教徒们在瞬间的惊惧与慌乱中做着应敌的准备――脚步声则从走廊上响起,并越来越靠近大门。
一位身穿深紫色华贵宫廷长裙的银发女士首先走了进来――她有着人偶般完美无瑕的容貌,姿态优雅而轻盈,她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集会厅,周围聚集的湮灭教徒、幽邃恶魔以及那些刀剑、枪支对她而言仿若无物,她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那双深紫色的眸子清澈而明亮,其深处仿佛倒映着许多丝丝缕缕的无形线条。
随后走进来的是另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
这个身影如同渗进现实的噩梦般烙印在每个人的眼中――他走进来,便已经开始灼伤大厅中半数以上的湮灭教徒的理智与神经。
邓肯抬起头,在渐渐燃烧蔓延开的幽绿火焰中注视着高台上的那个“圣徒”。
“你和你的船,对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