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走了一天，丁红之就瘦了很多，眼睛周围都凹陷进去了，一张脸看起来皮包骨头，连细细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她和李方翠头挨着头，盖着一床被子。

我坐到炕沿儿边上，丁红之已经发觉我回来了，睁开了眼睛。她的黑眼仁模糊不清，好像散开了，不是完整的圆形了，眼睛里也没有了光。

“胡立，你把孩子抱出去，我，我和翠哈有话要说！”丁红之没有直接和我说话，而是在指挥胡立，我的心紧张起来，按捺不住地要狂跳，可是又不敢。

胡立抱着李方翠出去了，而李方翠还在睡梦中，小嘴儿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哈呀，过来，上炕里，暖和！妈和你说点事，你别紧张！”丁红之说着指了指炕里，她的嘴瘦削且干瘪着，嘴唇周围出现了一些褶皱，嘴唇发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妈！”我夹杂着哭音儿喊了一声，一把抓住丁红之的手，她的手湿乎乎的，而且非常凉，我试图握住，把自己身体里的热量传给她，可是自己的热量在她的冰冷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她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吸走我的热量。

丁红之甩开我的手，身子向另一侧挪了挪，好像是在躲避我。

“妈，你怎么了？”我得血脉向上喷张，头皮都要炸裂，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

“哈，你的感觉是对的！妈，妈要走了！”丁红之的脸上很平静。

“妈，你别吓我！不要！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我不能没有妈！就这么定了！”我这样说完以后，好像就决定了事实，心还放松了一些，接着话锋一转，“妈你说，舅妈走的时候，我梦到的那个，是你去了吗？你打那个童男童女，是真的吗？舅妈在那个世界那么痛苦吗？”

“是真的，谁也改变不了谁的命运，那是她的命，她对我爹做的那些坏事，老天都会记得，我，我即使不计较了，都无济于事！不过，翠哈，我本来在小宝结婚前就应该走的，但是考虑到我要是那时故去，孩子的婚可能就结不了，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了小宝的一生，小宝这孩子命苦，我想让他顺顺当当结婚！就死命求了黑白无常，容我两天，先带走魂魄，人还留下，把孩子的婚事办了，这样我就可以放心的离去了。”

“我说这两天瞅着你总感觉哪里不对呢，你，你骗人！黑白无常哪里能求得动？你是在哄我玩？妈，我都多大了，不用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