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胜舒了口气,又有几分尴尬。
江延世那样的人,若是经手安排了柏帅海上之险,他这颗沧桑老心,竟然隐隐有几分痛意,幸好不是。
至于他那些过往,就那样了,江家知道,又能怎么样?
听到郭胜舒出的那口气,李夏放下笔,看向郭胜,郭胜迎着李夏说不出什么味儿,但明显不怎么好的目光,郭胜这尴尬瞬间浓厚无比,“姑娘,我不是……”
“江延世和苏烨那样的人,谁见了都会爱到不舍。这样的人很多,比如六哥,也是这样的人。”李夏转头看了眼背着手,拧着眉,在院子里转圈苦思的李文岚,“比如五哥,姐姐,舅舅,秦王,金拙言,陆仪,古玉衍,还有你,甚至胡磐石。
以后你会见到更多这样的人。天下英才,如同天上的繁星,就是最大最亮、古往今来,只有一颗的星辰,该殒灭的时候,也是要殒灭的。”
郭胜听的心头寒意凛凛,下意识的挺直后背,又往前弯俯,“姑娘,在下懂了,在下错了。”
“你接着说。”李夏没再拿起笔,侧头看着院子里的李文岚。
“是!”郭胜压下心头那股子森森寒意,“联句时,江延世自称不能,不肯下场,苏烨说陪江延世喝茶,两人都没有联句,六爷得了彩头。”
六哥得彩头这事,李夏已经听五哥说过一遍,听六哥说过好几遍了,这会儿听郭胜说起,嘴角还是忍不住笑意隐隐。
“……姑娘,江延世进门,就提了徐舅爷案首解元的事,又当面和六爷再说一遍,看这样子,除非六爷也考了案首解元,否则不能算胜过了徐舅爷,考中容易,这案首,也还好,解元就太难了……”
“不用想这些,第一,不用咱们安排,第二,六哥立不立得起来,又不是他江延世说了算的。”
郭胜反应极快,“在下明白了,王爷那边……考试的事咱们不用管,至于士林风评……”郭胜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李夏。
李夏迎着他的目光,“苏烨号称踏梅而来,谪仙入世,江延世醉梦到兰陵,空中隐有兰陵王破阵曲,都是真的么?”
顿了顿,李夏想着金拙言滴血的枪尖,叹了口气,“兰陵哪是什么吉利之地。”
郭胜的心猛的一缩,兰陵不吉……
“听说昨天江延世落你脸面了?”李夏迅速转了话题,看着郭胜问道,郭胜一个怔神,随即醒悟,笑道:“我都忘了……”
“你自小儿那样的经历,这样落脸面的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你如今是六哥的先生,五哥身边最得力的幕僚,你这脸面,与从前不同,往后,凡事要多讲究些。”李夏看着郭胜。
郭胜呆了片刻,露出一丝苦笑,“多谢姑娘指点,在下懂了,在下……这脚上,如今也有鞋了。”
“不要想左了,有鞋也是没鞋,真穿上了鞋,你这样的人,就废了。”李夏眉头微皱,“你好好想想,这件事一定要想明白了,什么叫穿鞋,什么叫光脚,想清楚了这中间的分寸,以后你才能在这京城进退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