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婆婆听从了陆落的话,冤有头债有主,放过了金太太和金家所有的下人。
金老爷的儿子叫金俦,今年三十整,念过几年书,在县衙门是做管文书的师爷。
在小镇百姓看来,这已经是人上人的差事了,他们不说金俦是在县衙门“当差”,只说他在县衙门“做官”。
“我带了仵作,父亲的尸身一定要验!”金俦对他母亲说。
金太太毫无主见,这次却不同意。
这二十几年来,丈夫形同虚设,而对方性情残暴狠毒,金太太跟他早无半分恩情了。
“入土为安才好。”金太太对儿子道,“不是别人害他,是咱们家的楼,害了他!”
“楼?”
“对,那栋楼风水不好,不仅害了他,也害死了十来个孩子!”金太太又哭了,“这么造孽,你还要折腾你父亲,更造孽了!赶紧入葬,再拆了楼,万事大吉!”
金俦莫名其妙。
他母亲没什么主意,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他只得问过家中的管事。
管事详尽告诉了他。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金俦终于理顺了!
镇上来了个银发女人,是他父亲噩运的开端。
管事也说,是神婆害死了金老爷。
“一定要验尸!”金俦更加肯定道。
仵作给金老爷验尸,心知肚明是巫蛊,却害怕苗疆的报复,睁眼说瞎话:“是肠痧。”
没人敢得罪擅长养蛊的苗人,更别提报仇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俦气极,大家都在欺骗他,将他耍得团团转。
他又不能强迫仵作改了口风,此案不成。
他先下葬了他父亲。
后来一想,金俦没有继续追查。
他也有他的私心。
父亲去世,庞大的家业全是他的,他可以任意挥霍。
从伤心中回神,金俦也不愿意打官司,也不想得罪苗人,毁了他享受的平静日子。
这么想来,金俦就接受了父亲的离世。
他父亲刚过头七,白老叔就带着镇上几个老者,登门要处理金家的高楼。
“你父亲走了,你们家造下的孽障,如今也算补偿了些。我们商议过,此事不再怪你们,只要你们赶紧拆了这楼。”白老叔道。
金俦跟他父亲一样,不相信这高楼会危害镇子的风水。
他气得半死。
可他母亲站在白老叔那边,说:“赶紧拆!从这楼建好,我就浑身不对劲,拆了一干二净!”
金俦觉得他母亲太糊涂了,帮着外人。
金太太却有她自己的主张。
她替镇上的人着想,这只是其次;最主要的,她看到了金老爷就在这楼里,打死了一对姐弟俩,从此金太太常梦地一对童男童女。
小孩子阴气最重了!
没有主见的金太太,这次跟儿子闹了起来,无论如何也要拆。
金俦又不敢背负不孝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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