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三千人全部出动,与阻击部队大拼一场,便是击退了张世龙,其部也定然要实力大损。到时候红巾军可以轻松舍弃黄茅关,转而集中兵力进攻竹山县城,那他又该如何是好?
曾攀桂不敢冒险,所以他就只能坐视黄茅关陷落。甚至高燮这个竹山协参将也只能看着自己的部队一点点被‘消灭’而见死不救。
当晚黄茅关尘埃落定,高燮带着一队亲兵连夜返回了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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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县县衙,书房。
王奉(道台)从一位丫鬟手里接过来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他用嘴唇轻轻地咂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这一只青花茶盏。
任康宇(知县)完全明白王奉的心思,但是他要继续等下去,等着王奉自己先提起来那个极其重大的问题来,免得日后传出风声了王奉大手一挥把自己下了大狱,他本人却是毫发无伤。
站在旁边侍候的那个丫鬟不敢有一点声音,偷偷地打量着王奉和任康宇的面部表情。她知道这两位间肯定有什么机密大事,但是没有看见王奉或是任康宇的任何指示,她也不敢自动地回避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王奉的眼睛终于离开了茶盏,那个丫鬟立刻走前一步,用双手捧着一个刻有鱼戏莲叶图的盘子把茶杯接过来,然后小心地走了出去。
书房中就只剩下了王奉和任康宇两个人了。王奉站起身来,在书房中里来回踱了片刻,然后沉声说道:“房县驻兵不少,现在逆匪反乱竹山,我部当立刻前去增援,此为义不容辞之事。然而却因千里房山匪乱频发,以至于我军竟无法抽调兵丁举旗西进…………”
“任大人贵为本地知县父母,可有何话对本官说?”
现在曾攀桂已经将红巾军‘缠’在了竹山城下,竹溪的不少人马这两天都已经汇到了保风,连郧县的援兵都走了一半路程,紧挨着竹山的房县驻军却只能抽掉出五百余兵力进至西河镇。这不得不让王奉大伤颜面。
两天,最多再有两天,三路援兵就可以齐汇竹山城下时,到时候敌我双方兵力悬殊,那时红巾军是必败无疑……
如此‘盛事’岂能少得了王奉这个郧阳道台得身影?否则的话他岂不是没了脸面,更没了功劳?若是上头再落下个‘不作为’的评语来,可就太冤了。所以王奉想要,也必须要任康宇迅速与房山的那几处土匪联系上,让他们近几日再‘安分守己’一点,别得了丁点好处就给人(梁纲)当枪使!而只要他们识趣一点,到了日后,竹山一战完结,他必有厚报……
到时候双方都会有大受益的!
然而千言万语说得好听。这件事的实质又是什么?那是官府衙门在通匪……
虽然在郧阳府内,各县的知县父母官多多少少都有些渠道与境内的土匪窝子联系上,可是这中间是要有中间人的,一县知县怎么可能亲自出马?
对于任康宇来说,出面把这件事情办了并不是不行,也不是太做困难。房县境内至今还剩下的几窝土匪可都是‘安分守己’的‘良匪’,是土匪中的良民,那些个不安分的早就跟了梁纲跑了。
可是‘良匪’再‘好’他也是‘匪’,这件事情本就是犯忌讳的,不到万不得已官场上的人是没人愿意去和那群人扯上关系的。
王奉许下的‘大受益’,任康宇说不动心是瞎话,他只是个七品芝麻官,比起王奉一道之首来差的太远。而且他很清楚,这‘大受益’不仅是许诺给土匪的,也是许诺给他任康宇自己的。但是任康宇要出手,就必须要王奉先开口提出这档子事,这样至少能握这一个能‘同归于尽’的把柄在手中,也省的被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房县的獐落河石岭山,王应琥住处。
就在王奉和任康宇二人在磨磨叽叽耍小心眼的时候,王应琥也和他弟弟王应凤、以及心腹廖勇富在做临行前的最后一次商谈。
“咱们教的人手是很多,可是能打仗并且见过血的却没几个,所以此次之行你二人一定要相机进止,绝不能浪战。”王应琥把“浪战”两个字咬的极其清楚,说得也响亮,生怕面前这二人不够注意,然后停顿片刻,才接着说道:“姚学才你们也要劝住了,这小子很听梁纲的话。你们告诉他,咱们手中的人都是一个个辛苦攒下的,与其形势不对还要死拼硬打孤注一掷,不如留下来这一点家当,日后好做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