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正道,不会视人命如草芥。
江离声也这样觉得,她也看不得上万人命说杀就杀。画本子里也有那等暴君,但也没听说,焚杀一城自己的臣民,眼都不眨的。尤其是,据说以前还是一位任君,爱民如子,如今为了焚城,杀了十多位忠臣,简直不可思议。
郑峰又道:“如今朝中,无人再敢反对,陛下下令,限令到三日内,焚城,河新城内所有人都殉国。”
裴荣沉默片刻,问:“裴府呢?”
郑峰一脸歉意,“裴小弟,对不住,对于瘟疫的起发地,在我来这里之日,已命人焚毁了。”
裴荣顿住,片刻后,摇摇头,“郑大人不必道歉,这是你该做的,若是换做我也一样。”
郑峰叹气,“是啊,不得不做,这些日子,我已焚毁了无数百姓官员的住处,那些腐烂的液体,十分厉害,人一旦沾上,就会全身溃烂,哪怕我强加控制,但你也闻到了,这腐蚀之气,依旧浓郁,那是因为,那些染了腐毒如今却还活着人,太多了,有四五千人。这里距离南城近,故而更能闻到。”
裴荣点头。
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过来,“大人,听说朝廷下令焚城,北城闹起来了,想要闯出城外。”
郑峰无力,“你没告诉他们,就算闯出去,外面也有二十五万兵马等着绞杀他们?”
士兵道:“说了,不管用。”
郑峰问;“裴小弟,你随我去北城看看?”
裴荣犹豫一下,还是说:“郑大人,你先去,我想去裴府看一眼,然后再去北城寻你如何?”
他没忘记自己回来是收祖母父母魂魄的,如今裴府被焚,那他们的魂魄呢?可还在?
郑峰点头,“也好。”
于是,郑峰跟着士兵匆匆去了北城。
裴荣带着一行人,前往裴府。
街道两旁,多处店铺商铺被焚毁,如今没被焚毁的店铺,都关着门,无人居住。可见正如郑大人所说,人都被他分割了。
通往裴府的路,江离声几乎已经不认识,但裴荣自小在河新城长大,无论这里毁成什么样,他都认得,一路沉默又悲痛地带着人来到裴府。
如今的裴府,已是一片废墟,几乎片瓦无存,相邻裴府的一整条街,只有孤零零一两处府邸没被焚毁,还存在着。
裴荣站在空地上,看着废墟一片的裴府,想落泪,想大哭,但发现人悲痛到极致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他只是站着,回忆从小长大的画面,后悔自小投军,在父母膝下尽孝的时候太少了。如今就连回忆,都是他每次匆匆回家,有时候住一晚,有时候休沐,最多一两日。
因裴家一脉单传几代,父亲其实对他并不严厉,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就连投军,想建功立业,不想庸庸碌碌,也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母亲和祖母慈爱,每次都嫌弃他瘦,回府后母亲总会亲自下厨,给他添两道菜,再吩咐给他做一桌子吃食。
怎么一夕之间,全都被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