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邺城。

皇宫深苑。

宫帷之中，一座高高柱台，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

院中，正挤满征调而来的军武高手，有人持器将青石削的棱直，有人顺着盘凹之处将三尺宽的“青砖”向上递送。

柱台，还在加高。

直到柱台矗入云霄，仰头望之已觉晕眩。

灰袍会的清虚道长，才抬手示意忙碌的武者停下，而后看向了梁王，

“柏梁台已有百丈，高已足够。”

待梁王命人将众武者引退，清虚道长扶柱轻点，便“飞”上了柱顶。

他从袖中取出一透亮玉盘，在柱顶中心放下，随即掐诀念法。

那玉盘凭空涨大，边梢已盖住了两丈方圆的柱台。

他又取出一玉瓶，在盘中点上了几滴“清液”。

那大玉盘便闪出些若隐若现的纹路，上面的气雾也缓缓旋转起来。

清虚下地后，对梁王赵胤道，

“柏梁台已毕，承露盘也开始‘纳灵’，以后梁王每日取到盘中灵露，便能够满足‘铸根’灵粹之需。”

梁王赵胤大喜，接下来的几日每每盛情款待，而待得幽房之内的“假根”种下，清虚道人便要告辞离开。

不过，在最后一晚，那被梁王赵胤幽禁起来的监天司司正袁罡，不请自来。

这或是大梁首次，不同阵营的“修真者”会面。

清虚道长，似早已恭候多时。

袁罡提来了佳酿，清虚备好了灵盏，二人共饮了几杯后，袁罡道明了来意，

“如今大王仙道在望，又禁封了老道之口，天下灵机复起，便又少了许多人知探……”

“君王求仙，波及天下……”

“老道又听闻近来‘大妖’频频现身……”

“……”

袁罡说了许多，清虚只是一边饮酒，一边静静听着。

天上明月高悬，清光照的世间万物冷白。

待壶中清浆饮罢，清虚才道，

“道友既然入过迷境，也见了仙道，自当更知道，我等于此方世界……”

“不过如蚍蜉于海！”

清虚老道的目光平静，

“凡人如此，武者如此，我等如此，帝王，亦是如此。”

“仙道渺渺，长生难求，道友何必痴枉此等凡尘中事？”

他将桌上梁王送来的符印拿起，又扶了扶白发间的冠帽，边向门外走去边道，

“有人即有妖……”

“有仙即有魔……”

“大道在前，大世将启……压不住更藏不住，再多手段也不过是多些虚妄！”

说罢，清虚不再理会还在出神的袁司正，从袖中掏出一黄色符篆，以灵气激发。

一阵灰雾凌空凝形，化为一架车马，正是黄玲曾用出的“雾山符诏”。

清虚飘然坐上，车马奔月直去，片刻便消失了踪迹，

“谢过道友的好酒……”

半晌之后，袁罡叹了口气走出房屋，来到了柏梁台前。

他越过看守，扶着石阶到了柱顶，而后拿出了那得自迷境的“灵镜”。

镜上蚁文涌动，袁罡掐指看向了北方。

监天司司正袁大人的“灵目”之中，辨不到任何灵机，只看到极远处“黑气滚滚，只如阴域”！

……

梁幽王16年，梁太子夭于宫中，岁满十八。

幽王葬子于苍梧郡浑龙江，又请邀灰袍会督造陵墓。

监天司不再公布灵机诏令，却于各州郡广纳武者，兴建“灵司”，以备天下【迷境】之事。

天下有大妖，潜向北境。

而武道圣地“太一峰”、“慈航斋”、“武极宗”，高修入世，始开山门。

***

越往北，寒风愈凛。

山中的树木叶子慢慢变窄，杨桃之类的阔叶树慢慢消尽，直到皆是针松锐柏。

有胡地骑马哨卫见到白影从山间掠过，再凝望时，却已攸乎无踪。

这已是王大明随“白鹿山主”北上的第三天了。

“白鹿”或已成妖，行掠之快，尤甚王大明记忆中的蓝星高铁，三日时间，不知已掠过多少山野。

直到到了一处雪原，“白山主”才慢了下来。

王大明吃力的嚼着冷直的肉干，待要喝一口水，才发现腰间的水囊早已冻破，只好拘了几捧生雪吃下。

腹中饱了一些，但他的心中还是有些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