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道:“此案我们之前已经派崔典史查过,也断定佟姑娘是自缢,如今无根无据贸然翻案,怕会引起佟府不满。”
“那也是无可奈何。”陶墨道,“总不能让佟姑娘含冤莫白。”
“可那佟府与一锤先生毕竟是姻亲关系。”
“那又如何?”
老陶只好将话挑明,“一来,佟姑娘自缢是佟府与一锤夫人共同认定的。二来,佟姑娘生前尚未出阁,来击鼓的却是一名男子,若此事传言出去,对佟姑娘闺名有损。”
陶墨猛然惊醒道:“糟糕,我忘记问那男子与佟姑娘是何关系了。”
老陶道:“若想知道,这也不难。佟姑娘的案子早闹得满城风雨,可那男子却今日才来击鼓,可见不是本地人。或许是得到消息后从外地赶来的。只要少爷派人去城中客栈打听,多半能找到他。”
“好,我这就去。”陶墨匆匆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我怎么派人?”
老陶叹息道:“少爷若有何事想办,交给金师爷,让他去办就是。”
“好。”陶墨一溜烟跑去了。
老陶想了想,终究不太放心,跟在陶墨身后一同朝金师爷所在的书房走去。
金师爷正帮陶墨代为处理县衙事务。说是代为处理,其实就是做整理,然后一一汇报于陶墨。
“金师爷。”陶墨一阵风似的冲进来。
“东家。”金师爷对他的出现早有所料,搁下笔,悠悠然地站起来。
“我想派你帮我去查查那男子的身份。”
“派我?”金师爷一愣,暗道:这种事不是应该派衙役去做么?怎的要我去?
老陶跟在陶墨身后进门,道:“少爷是希望金师爷代为传达。”
“原来如此。好,我这就去。”金师爷说是去,心里仍有几分不舒服。原本这种跑腿的事情就不该他去办。也不知道这个东家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今天堂上自己对他怒目,所以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陶墨道:“对了,金师爷,你说那佟姑娘究竟是被逼死的还是自杀死的?”
金师爷的脚刚迈过门槛,听他问自己,只好又迈回来道:“这我也不知。”
陶墨道:“可你不是刑名师爷吗?”
金师爷皮笑肉不笑道:“我是刑名师爷,可我不是刑名老天爷。”若想知道就能知道对方是被杀还是自杀,那他就不用在这里当师爷,直接去当大理寺卿或刑部尚书了。
陶墨叹气道:“那谁知道呢?”
金师爷道:“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陶墨眼睛一亮,“谁?”
“佟姑娘。”金师爷想,既然你消遣我,我自然也要反消遣你。
陶墨击掌恍然,“言之有理。”不等金师爷反应过来,他一转身又跑了。
金师爷茫然地看着老陶,“我说了什么道理?”
老陶微笑道:“师爷胸藏沟壑,又怎会是我这等人所能猜想?”
金师爷看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我究竟藏了什么沟壑?”
陶墨出了县衙,一边问路一边往顾射的府邸跑。
午时未至,他一身官袍走在路上霎时显眼,沿路引来路人频频注目。
不等他进顾府,街头巷尾已经传遍新来的县太爷要去找顾射的消息。
顾射也是。
他正在顾小甲的伺候下喝粥,就听下人来回报,说陶墨正满大街地找他家。
“终于来了。”顾射嘴角微扬。
顾小甲狐疑道:“公子早知道他要来?”
顾射道:“佟家之事说棘手,也不棘手,说不棘手,也有几分棘手。他初来乍到,自然毫无头绪。”
顾小甲恍然道:“那县官是来请教公子的?”
顾射但笑不语。
“嘿,那我去和门房打声招呼,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进门。”顾小甲看了看顾射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止,才兴冲冲地跑去大门处。
哪知他错估了陶墨的脚程,他刚到大门处,陶墨也到了,还一脸笑容地冲过来,“我认得你!你带我去见顾射吧。”
顾小甲撇嘴道:“你认得我,我可不认得你。我家公子又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陶墨愣了愣道:“我们见过,在卢府门口。”
“卢府?哪个卢府?”顾小甲故作不解,“像你这样攀亲带故的人我每天都要遇到十几个,谁知道是真是假。”
陶墨以为他真的不记得,便道:“那你带我去见顾射吧。”
“拜帖呢?”顾小甲摊手。到底是县官,他也不想闹得太过分。
陶墨尴尬道:“来得匆忙,忘记准备了。”
顾小甲心中窃喜,故意瞪大眼睛道:“忘记准备?可是我顾府的规矩是必须投拜帖,才能见我家公子的。”他见陶墨面露难色,坏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准备文房四宝?”
“不用不用。”陶墨身体往后一跳,“我下次再来吧。”说着,他不等顾小甲反应,直接跑了。
他一跑,顾小甲傻眼了。里头那一位可还在府里头等呢。虽然刚才顾射什么都没说,但瞎子都看得出他还是期待陶墨的到来的。
等陶墨身影消失在巷子的转弯处,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急忙追上去。“喂,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