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的目光静静落在他们身上。

这群人里，有混混，也有乞丐，还有在家中没有什么地位的女子。

可是因为顾念之，这些人全都聚集在一起，他们变成了一家人，他们不再流浪，也拥有了归属。

包括她。

她也因顾念之在这里有了一个归属。

甚至，在世人眼里最不堪的这群人，其实拥有最至诚至善的心，他们懂得感恩，懂得分寸，懂得关怀。

看见那一双双澄澈的眼睛，云锦心中莫名的有些滚烫。

她明白的，他们何尝不想更快、更早的知道关于顾念之的消息？

可是连坐在凳子上都怕会弄脏凳子的人，生怕自己前去会打扰到顾念之的休息，便一个个默默地坐在这堂屋的地板上，静静的等候。

知道顾念之没什么事之后，大家就准备先回去了。

院子里正好还有多余的屋子没人住，又有水秀在，林三叔便跟着他们一起回了那边的大院里住，只需等到第二日再来为顾念之煎药便可。

他们一散，将姚夫人送上姚府来接人的马车之后，整个宋家院子便安静下来。

这时，麻药也已经渐渐散了，顾念之开始感觉到伤口处传来尖锐的疼，仿佛有刀片在脚踝上慢慢的割，疼得她冷汗直冒。

因为不愿宋濯担心，她一声没哼，只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瓣，抵御那钻心的疼痛。

可她不知道的是，仗着她如今视线模糊，少年的目光一直牢牢的黏在她身上，未挪开分毫。

是以，那些她自认为十分隐秘的小动作全都落入宋濯的眼里。

他眉心皱得厉害，心底泛出密密麻麻的心疼，为她掖被子的那只手不知不觉的收紧，用力，最后握成了拳。

顾念之的脸色本就苍白得近乎透明，此时疼痛带来的战栗更是让她如同风雨中飘零的花朵。

上一次看见她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已经是许久之前了，那时候“她”才刚出现，这具身体落水后躺在床上时也是这么孱弱的。

只是那时候自己心中只有无尽的快意，甚至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睁开眼睛。

可如今，光是看见对方微微蹙眉，他就觉得胸腔里刺痛得几乎喘不过气。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顾念之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重要？

是刚发现她不对劲，对她开始好奇？还是她站在书院外为自己争一个公道的时候？又或者是看见她光芒万丈的模样那一刻？

说不清了......

宋濯也不想去追溯。

他满脑子都是顾念之紧皱的眉，以及几乎咬出血的唇瓣。

被霍朝朝用匕首活生生划开小腿放血，又被他用针线活生生将皮肉缝合，宋濯完全不敢去想，顾念之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竟带着盈盈的水泽。

伸手将她的唇瓣从牙齿间解救出来，宋濯的声音也显得哑，“疼的话，就咬我。”

感受到少年的手指轻轻抵在她的嘴唇上，顾念之下意识的怔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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