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老道颠倒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是以，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宋濯那风轻云淡的表情下，是袖中紧握的拳头。

除了顾念之。

她亲眼所见，少年的手指在袖子下根根收紧，全然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有伤，重新包扎好的白纱布上，也再次隐隐显出血迹来。

顾念之心中了然，原来，那才是他身世之谜的答案。

老道说他在这里等了十五年，而宋濯今年正好十五岁。

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

况且，若真认错了人，宋濯的反应又何必这么大？唯一的答案是，眼下的他，还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

老道短短几句话与宋濯异常的反应，已经足矣顾念之瞬间在脑海中编排出一场权利与争斗的大戏。

不同于众人的惊愕，早就对宋濯身份有所怀疑的顾念之，在此刻从容地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自然也就没有错过，宋濯的手指依然在持续收紧，且力道越来越重。

他那副平静的面容之下，该是怎样的挣扎？

顾念之伸出手去，用自己的手将他包裹，春风化雨。

少年愕然，转头与顾念之对视，对方眼中的清明与洞悉，显然是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异样都收入眼底。

而且，她那么聪明，想来已经猜的**不离十了。

片刻后，少年的拳头缓缓松了力道，乖顺地被顾念之牵着手，坦然地迎视老道狐疑的打量。

在姚钰为宋濯辩解完之后，所有人都随着老道的沉默而缄默着。

任谁都明白，老道分明就是认错了人，十五岁的少年宋濯，怎么会是他口中的侯爷？

然而，除了对宋濯的话全然信任的姚钰和心思粗犷的姚钰，其余各人心中思绪翻飞，到底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半晌之后，老道眼中的神采终于黯了下去，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宋濯，目光落寞，口中呢喃着，

“是啊......老道我都老了，头发和胡子都白了，侯爷怎么可能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呢，是我老眼昏花，认错人了......是我认错人了......”

“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只见，苍老的古树枝叶间透出丝丝缕缕的光，那光的缝隙中，老人的目光是他们看不懂的哀伤与遗憾。

恰有风来，松涛阵阵，檐角的铜铃发出清响，如同命运的回声。

老道没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将姚钰捡起来给他的鱼吃了个干干净净之后就推脱说自己困了，哼着小调回去睡觉了。

走之前，再也没有留给宋濯任何一个目光，仿佛刚刚真的只是他眼花认错了人。

“回回都是这样，闻着香味就出来了，吃饱了就回去睡觉，这臭老头。”

姚钰嘀咕着抱怨了一句，却又口嫌体直地将一条烤好的鱼用荷叶包起来，埋在烧过的土下。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默契，往日里他们烤了鱼，走之前都会替老道留一条埋好在泥土下，等他什么时候饿了再刨出来，依旧是温热的。

等那老道的背影消失在实现里，顾念之若有所思地问，

“你们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吗？他先前说什么侯爷，什么下官的，想来曾经必定也是朝中数得上名号的大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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