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顿,“照我看,‘十万水匪’,是绝好的水军料子;另外,生性憨朴,肯受约束,肯守纪律,非但水军,用之于步军,不一样是绝好的料子?”
再一顿,“浮居数万家,不可能都出射阳湖,但一二万的兵源——且是优质兵源,举手可得也!”
“嗯!好!”
“还有一层,”展渊目光灼灼,“咱们为什么不用和州兵、镇江兵,而遣之回原驻地?其中一个原因:那是朝廷经制军队,有时候,用起来并不得心应手啊!”
顿一顿,“然射阳湖人不同!名曰大宋子民,其实不服王化已近百年,咱们若同朝廷有什么争执,射阳湖人只会奉吴制帅的命令,不会奉朝廷的命令!”
话说的很直白了。
意思说,即便将来老子造反——啊,也别说啥造反,那个,独立王国,独立王国!——即便老子将来独立王国了,射阳湖人也必是跟定了老子,对吧?
很好,很好。
吴浩微笑,“射阳湖虽在宋境之内,其实脱幅已近百年,如今重归王化,好大一件喜事,不可轻忽了!嗯,我要亲自往湖口迎一迎周、谷、王三位头领!”
“好!长风,你如此姿态,真正礼贤下士,必得士之效死也!”
沉吟片刻,“另外,有几句话,本不该我来说……”
“看你!你我之间,何话不可说?请说!”
“好罢!”顿一顿,“我以为,卢松此次南下,未必没有见过杨令人,然见过也好,没见过也好,她对你坦承也好,不对你说也好,皆不足深究,亦不足你挂心。”
吴浩目光一闪,“哦?”
“我的意思,其一,杨令人的处境,十分尴尬,你还是要多多体谅;其二,退一万步,即便杨令人有意,‘里应’也是不可能的。”
“李全留在楚州的老营,建制上,早已彻底打散,其统领者,又是季先——单论在忠义军中的德望,季先其实过于李全,李全这班旧部,其实也是季先的旧部,他们对季先,服气的很。”
“有的事情,清楚不了糊涂了;假以时日,镇之以静,这一类的事情,自然慢慢儿的就绝迹了。”
吴浩含笑,“金玉良言,我都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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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浩没有猜错:卢松确实见过了杨妙真;淮水之北,杨妙真跟他“预告”的,也正是这件事情。
据杨妙真说,她婉拒李全“里应”要求的理由是:
其一,老营的建制,已被彻底打散,若一一招呼,一定走漏风声。
其二,这班老兄弟,目下,大都在季先的麾下,他们对季先——李观察使晓得的——也是颇为服气的,动员他们“反正”,很不容易。
这锅饭,火候不到,连夹生饭都不算,不能硬吃。
这些,同展渊所说,如出一辙。
这些,既是理由,也是事实,但是,若事实并非如此呢?
若“一一招呼”,不会走漏风声呢?若“这班老兄弟”,对季先,并不如何服气呢?
如是,杨妙真的选择会是什么?
还有,展渊入射阳湖,若出了意外,回不来了呢?
如是,吴浩自然也就不晓得卢松的事情了。
如是,杨妙真还会对吴浩“坦承”吗?
这些疑问,吴浩都压在心底,只嬉笑着说,“为难娘子了!没说的,卧榻之上,让我好好的安慰安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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