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诗涵语气虽尽量平和,可就连严居正都听出了一些怒意,秦百川又如何察觉不到?出于“好男不跟女斗”的心理,俩人谁都没有说话,仔细朝着画卷看去。老者这幅画绘制的大气磅礴,主体便是波澜壮阔的大海,众人都以为他绘制的便是这安阳海景,可细看之下却又不同。
老者所绘制的海面波澜壮阔,怒浪高卷,一艘艘战舰罗列岸边,战舰上的甲兵强弓硬弩全部张开,遥遥的对着海面上的一座孤岛。在那孤岛之上,站着一位身材瘦小、穿着破烂的老者,跟滚滚怒浪比起来,这老者根本不值一提,但是面对海潮他却丝毫不惧,左手拿着一卷竹简似正在阅读,可却是回过头遥遥看着战舰的方向,眼中竟流露出浓浓的色彩,震撼人心。
秦百川对古典戏剧、段子了解颇深,可对这国画却也只是一知半解,除了觉得这幅画卷可能有些不同凡响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秦百川不懂,可薛诗涵脸上却是一派凝重之色,目光落在那幅画卷之上竟已有些呆滞,喃喃道:“临江泼墨绘壮丽河山,整服画卷一气呵成,将众多意象连成一体,却并无一丝生涩,此等画功,恐怕没有三十年的参悟断难以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人群中不乏有些懂画之人,纷纷面带尊崇之色,就连严居正也是点头附和:“依我观察,这老者的画功应在三十二年左右,秦兄,你觉得呢?”
以你观察,观察你妹啊!
秦百川暗笑,严大公子这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装逼的机会。秦百川本不想回答,可见严居正一个劲儿打眼色,他笑呵呵的开口:“我没严兄的本事,看不出来这许多……我只是关心若拿去换银子,不知价值几何?”
“哎,秦兄,用银子衡量这等精粹,有些暴殄天物。”严居正摇了摇头,神色中毫不掩饰的惋惜。
自薛诗涵开口,他们几个人的声音便不算小,围观人群看到薛诗涵的时候眼里先是闪过惊艳的色彩,听她一番分析更是意识到这女子不是凡人,一个个又面带恭敬之色。后来听到严居正分析的更是到位,竟将老者的画功精确到三十二年,更是哄得不少人诧异,唯有听到秦百川的话后,众人方才面带不屑,那些靠近秦百川的读书人更是微微侧身,显然是不愿与他为伍。
那老者将粗重的大笔放下,低头仔细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佳作,哈哈一笑,道:“老夫近日前来安阳走动,在这集市旁看到有人卖画为生,一时按捺不住便喧宾夺主,希望这幅《惊涛拍岸》没有辱没了诸位的眼睛。”
“老先生何出此言?”薛诗涵叹口气,满心敬佩的叹息道:“但从此画上便能看出老先生浸淫此道多年,这普天之下能绘制出如此意境的画卷,恐怕除了老先生之外便只有当今圣上。”
薛诗涵竟将老者与皇帝老儿相提并论,秦百川不懂怎么回事,可安阳这些书生却都清楚。当今圣上一共有三大爱好,第一便是求长生,故而有长寿宫;第二是绘画,尤其擅长花鸟鱼虫;第三却是书法,更是创了瘦金体,自成一家。
“这位小姐能一眼看出此画的关键,想必也是颇有造诣!没错,以我安阳陈有道观之,小姐所言甚是!”人群中一个才子先是高声附和了一句,随后注意力从画卷上直接转移到薛诗涵身上:“听口音小姐不是本地人,敢问家乡何处?可曾婚配?!”
“混账!”那自称陈有道的才子话音刚落,严居正小声的骂了一句,哼道:“这种搭讪的手段,哥许多年前就已经不用了!哼哼,换成别的女子定会上钩,可薛夫子……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