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曹真是否还有多余的兵力来援,抑或者来不来得及赶至,他没有考虑。
亦不想去考虑。
他只知道,此乃魏国援军入陇右的唯一机会。
战,仍旧有一丝希望。
不战,则前功尽弃!
“鸣鼓!”
“列阵!”
在张郃瞬息间做出决定后,魏军各部便各自领命忙碌起来。
而远处疾行而来的汉军,见状也减缓了速度,重新组阵准备迎敌。
立于将旗之下的人,乃是陈式。
昔日他得丞相“六日之内必须赶至萧关道,违者行军法”的将令后,便轻装急行军而来。
二日前,途中遇到了马谡的溃军。
询问军情,得知郑璞部危在旦夕后,便下令所有士卒人负二日之粮,仅携带到随身军械倍道兼程。将粮秣军帐等辎重,悉数扔给马谡,让他护送在后。
昨日清晨,又遇上了傅佥与李球。
知郑璞都作好战死准备了,不由大急。
乃下令扔掉弓弩箭矢,卸掉战甲等负重,再度全军加速狂奔而来。
所幸,他乃军中宿将。
麾下的将士,要么是身经百战的老卒,要么是昔日在南中收降的蛮夷兵,无论纪律还是行军速度都堪比拟精锐之师。
硬生生的提速,至日行百里,堪堪于千钧一发时赶到。
自然,兵法有云,“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
急行军的劣势,也无法避免。
除去不断掉队者,赶至此地的兵卒,不过三千有余,且人人疲惫不堪。
张郃以为的来军五千有余,乃是山道狭长,让他无法目睹陈式部的全军,只能依靠旌旗的数量来估算。
是故,听闻魏军阵内响起了催战的鼓声,陈式的眼眸里也有些苦涩泛起。
以疲倦之师迎战,他心里没多少胜算。
抑或者说,他隐隐有一种,驰援变成送死的觉悟。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也只能下令士卒们列阵,拼死一搏。
对此,本已作好赴死准备的郑璞等人,是不知道的。
他们听到后方战鼓雷鸣而来,见到那杆“漢”字军旗伫立在天地间,所有人都忍不住狂呼,“援军已至!”
“援军已至!”
............
更有不少人,喜极而泣。
毕竟,若能活命,没有几个人赶着阵亡。
因而,他们无需郑璞、霍弋等将率的下令,便自发严阵以待,相互依托着守御。
以免阵亡在获救的前夕。
只不过,他们白费了功夫。
魏军没有攻上来,连陈式部都没有被冲阵。
张郃刚刚让长子张雄领着骑兵后退,缓冲出战马加速距离之时,他的身后便传来了一阵闷雷声,由远至近!
有骑兵至!
魏军士卒闻声,有些期待。
他们以为己方又有骑兵,从凉州方向来援了。
亦有些诧异。
救援当争朝夕,为何新来的骑兵,比左将军来得晚了一日?
只是他们将疑惑的目光,投在张郃身上时,却发现这位大魏左将军已然阖目,昂头向天。
似是,在长声叹息?
“将军,速走!”
将欲往缓坡上攻的魏平与戴凌二人,皆撤了下来,跑至张郃身侧抓住战马缰绳,便往萧关的方向而去。
他们二人都是大魏的杂号将军。
且有长期在关陇一带驻扎,亦然有资格知道魏军各方兵马的调度。
自然也知道,大魏的凉州,并无有骑兵来援!
而张郃的叹息,则是知道大魏无法占据萧关道了。
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将所有的兵力都面朝山道之南而列阵,仓促之间,是无法转向去防御北面来袭的。
哪怕他让长子张雄,领着骑兵先去堵道,都无法扭转局势。
毕竟,没有让战马完成加速的骑兵,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牛羊罢了!
且,若是己方骑兵堵后而去,前方的巴蜀步卒,又孰能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