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游楚乃是武威郡姑臧人。
是如今大汉僚佐里,寥寥无几出身于河西四郡之人。
丞相有心将他当作大汉善待凉州人的旌旗,为了日后攻打凉州更便利些。
哪怕是,历经一百多年羌乱中传承下来的世家大户,于家门传承与情义气节冲突之时,已鲜少有人会选择后者。以及凉州这片白骨露于野的贫瘠土壤中,已很难让情义生根发芽、茁壮建长。
“诺!璞受教。”
想通其中缘由的郑璞,连忙恭声作礼告罪,“璞思虑不周,以致急功近利矣。”
“我非责之,子瑾不必如此。”
摆了摆手,丞相冁然而笑,宽慰道,“子瑾一路疾奔归来,本就劳累困顿。且刚知此事便设谋,一时思虑不全亦情有可原,不必自责。”
顿了顿,又继续发问道,“近日逆魏多有遣游骑斥候入陇右探视,依子瑾之见,其此番会发大兵来战否?”
“回丞相,璞窃以为不会。”
闻问,沿途便思虑过的郑璞,不假思索回道,“彼那逆魏方有石亭之败,国内必然人心动荡,断然不会遣大军来战。不过璞亦以为,无论逆魏遣大兵来袭与否,我军各部皆要分配驻点备战矣。盖因逆魏遣游骑来刺探,若见我军守备空虚,恐会以虚作实耳。”
“子瑾之言,深得我心矣!”
先是微笑颔首,丞相眉目间又泛起一丝忧思,长声叹息,“唉,我大汉据陇右时日尚短,虽各处关隘及戍围已修筑完毕,然人心未附。逆魏本多骑,今又引鲜卑胡虏入关中,若是分精骑频频扰我边,恐黎庶不得安矣!”
郑璞默然。
因为逆魏如此战法,乃是以长击短。
而骑卒太少,且兵力无法扼守陇右全境山川河流隘口的大汉,对此只能被动防御。
不过,国力的差距,丞相也不会苛求郑璞去化解。
感慨罢,便又从案几侧寻出几块布帛递来,道出了召郑璞归冀县的缘由,“得闻逆魏有异动后,汉中及武都皆有书来。子瑾先看,且细思之,再言于我。”
“诺!”
连忙起身接过布帛,郑璞细细看读,捏胡蹙眉而思。
原来镇守汉中郡的赵云,打算遣军入秦岭山脉焚毁褒斜谷、傥骆道的栈道。
因汉中的守备兵力将近三万,而如今有大量黎庶迁徙入,他要分出不少驻军维护秩序,很难再守御逆魏的大军来袭。
而如若烧毁了栈道,再令人时时监视之,哪怕逆魏大军入寇汉中,也能让丞相有充足的时间调遣陇右等地的兵力回援。
算是未雨绸缪吧。
戍守武都的马岱,倒没有说什么。
仅是声称他本部兵马戍守大散关可无忧,然郡内维护黎庶秩序等之事,恐就有心无力了。亦是说,他隐晦的请示丞相,让如今驻扎在武都郡内的陈式部继续留守。
最后一份,乃是远在蜀地成都的李严来信。
他虽未有闻逆魏来袭,却以石亭之战逆魏江淮一带转为守势,断言逆魏未来数年内必然兵出西北。因而来书与丞相商议,是否需要将前不久转为右将军的袁綝部近万人,遣来陇右抑或者汉中备战。
右将军袁綝,是颍川人。
乃先帝刘备任职豫州牧时跟随的元从系,才能大致与辅匡类同,可镇守一方安宁。
不得不说,夺下陇右后,让大汉早就式微的劣势变得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