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议战马之事的吴使,三日后便赶至冀县。费文伟曾出使江东,我本意在他来主事,然今他有别事无法脱身。而向巨达辈分太高,不好与之坐谈;伯松亦不好出面。子瑾正好归来,身暂无别事,交涉之事便代劳吧。”
出相府别署之时,郑璞心中还在诧异着丞相的嘱言。
江东使者乃何人,竟让丞相言诸葛乔不好出面?
莫不是,孙权将诸葛恪遣来了吧?
嗯,诸葛瑾长子诸葛恪在江东名声斐然,且自幼便备受孙权喜爱,谓曰:“蓝田生玉,真不虚也。”
今称帝后,乃让诸葛恪领太子左辅,张休为右弼,顾谭为辅正,陈表为翼正都尉。
将之当成下一代基业重臣之心,昭然若揭。
似是听闻诸葛恪为人有捷智,尤善言辞,如若果真是他前来,倒也需要费一番唇舌了。
步履缓缓而出的郑璞,暗自思量着。
而一直恭候在府署外的扈从乞牙厝,径自步来,递过了一小片布帛,轻声说道,“郎君,方才诸葛郎君离去前,曾将此书与我代转。”
伯松兄有事寻我?
该不是许久未见,便邀我与宴一番吧?
冲着扈从轻轻颔首,郑璞接过布帛一看,却发现上面仅一句,“郑君如得闲暇,不妨去寻安国走动一二。”
安国兄有事寻我?
抑或者说,伯松兄今无闲暇,便劝我去寻安国兄与宴乎?
郑璞微露喜容,接过扈从递过来的马缰绳,跨上马背而归去。
嗯,诸葛乔与关兴素来交情莫逆,
共邀为同乐,亦不足为奇。
马蹄缓缓,郑璞正思量着要不要自身设宴,共邀在陇右熟稔之人同乐时,心中倏然一咯噔。
他隐隐猜到诸葛乔的意思了。
关兴的父兄,皆亡于襄樊之战!
如今孙权称帝,恐他也是谏言不欲与孙吴再共盟者之一。
且他一直随在丞相左右,势必也知道朝臣与丞相对此事的态度及决断。于父兄不共戴天之仇的忿恚下,虽不会因私废公,但终究会心意难平。
难道今日他不在府署中.......
唉!
或许,伯松兄之意,乃是让我去宽解安国兄一二吧?
思至此,郑璞便拉住了马缰绳,挥手让其他随从且先自归。
自己仅带着扈从乞牙厝,往关兴所居之处而往。
益州豪族陆续分户来汉中郡及陇右之前,许多朝廷僚佐早就以身作则,将新居定在了陇右。如关兴去岁便在冀县起宅屋与购置田亩产业,将庶子关彝及其母迁来安居。
且是打算待关彝年长成丁后,便让他出继亡兄关平血食独立门户。
此数日,关兴以身体不适告休沐在家。
非是因丞相的决断而恼怒置气,而是一时之间心绪委实难平,不想署事时因私而署事不公允。
毕竟,能理解是一回事,但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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