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两千落的小部落,居然也胆敢声称为大汉“保塞”?
敛起笑容,郑璞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非是我质疑首领的诚意,只是以首领的部落,可为我大汉保何处之塞?再者,我大汉今尚未夺得河西四郡及关中三辅,也无有关外之塞安置首领啊!”
闻言,梁元碧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大汉是有关外之塞的,如阴平郡与陇西郡。
但这两个地方的关外之地,栖息着化外白马种羌以及烧当种羌,他们早就臣服大汉了。
而且郑璞的话没错,以他弱小的势力还真无法为大汉保塞。
好久一阵沉默。
让郑璞心中有些不耐,便举起酒樽邀了一杯,“既然首领今无决,不若归去慢慢思虑吧。我将此番战事缴获的一些军械与你,权当是首领来附我大汉的谢礼,也好让首领多些自保能力。”
“多谢将军!”
连忙放下酒樽,梁元碧起身,曲手抚胸弓腰作礼,“唉,罢了。将军以诚待我,为我思量凶吉,我若是不接受好意,恐他日遭长生天怨之。就是不知,若是我族人皆迁去蜀地编入大汉户籍,我获得爵位后可否留百部曲随身,为大汉征伐否?”
言至此他顿了顿,恐郑璞不愿意答应,便抢着加了一句,“将军,我部落弱小,为了避免被他人掳掠,便时常迁徙各地。如乌水流域、河西四郡以及塞外河套阴山等地,我都十分熟悉地形地势。若是将军为我请命,让朝廷授予我军职,我必可为大汉日后征伐裨益!”
“大善!”
不由,郑璞大笑。
也起身过来扶起梁元碧,“首领愿意为将率,乃是为我大汉再继‘高不识’故事也!首领之请,我必然力促成,无忧也!”
顿时,梁元碧亦然大笑。
事情聊定,酒饱肉足。
郑璞便让一都伯领着百余人随梁元碧归去,协助他迁徙族人。
而得知事情始末的张苞,则是目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低声谓郑璞道,“自古以来,居安不忘危。我等汉家有礼义之教、刑罚之诛,尚且有愚昧之民犯禁,又何况匈奴休屠支部此等胡虏乎?子瑾此番募彼梁元碧为将,恐他日生出事端来。”
亦一语道破了梁元碧的心思。
成为大汉将领随征,不仅是积累功勋获得更大的礼仪;亦然是想着在击溃其他羌胡部落扩大自身威名,让其他弱小的匈奴部众来依附于他。
毕竟,比起大汉朝廷,其他匈奴部落更愿意相信同族的他。
看似让出两千户族人被大汉编户,实际上却是所求更多。
只不过,对于梁元碧的小心思,张苞能了然于胸,郑璞又岂能不知?
“嘿,文容兄多虑了。”
郑璞哂然而笑,徐徐谓之,“论骑射功夫,自然是彼胡虏者更精湛;但若论权谋,他尚能占了我大汉便宜?今日我许与他,不过是千金市骨罢了。不然,以他区区两千落族人,若是胆敢不臣服,我不便出面,让安国兄发兵去灭了便是!还真以为送了些俘虏及牛羊来,便自命为我大汉的忠贞之徒?呵~~~”
呃...........
顿时,张苞哑然。
他倏然想起来了,这位妹婿行事素来狠戾。
但凡对国裨益之事,他都不会带上个人的情感及思虑名声。
“罢了,是我多嘴。”
张苞横瞥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竟是忘了,子瑾素来不以德行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