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迟迟未战,乃是一直没有时机。
先前即使出战了,亦无法将魏骑重创。
骑战,本就与步战迥然不同。
在视野空旷的大漠边沿上,彼此都很难隐藏行踪。
稍微有点经验的将率,至多在骑兵来袭至三四里外,便可以从远方卷起尘土以及隐隐可闻马蹄声中,估摸出来袭骑兵的数量规模了。
且先前魏骑太过于谨慎。
费曜与徐盖乃分为前后二部彼此守望、刻意避开了城池而来。姜维部即使正面迎战徐盖的前部了,藏在城池内的赵广与张苞部也很难策应。
若是他们现出行踪太早,便会被费曜部警觉。
他见汉军竟多出了两部骑兵,必然不会再战,而是边示警边转身离去。
与姜维部正面交锋了的徐盖部得了示警,亦会纵马逃脱——两支骑兵正面交锋往往是驰马交错而过,如果一方冲锋错身过后便逃离,另一方掉转马头迂回耽误的时间,想追亦很难再追得上了。
更莫说,武威郡之北乃是茫茫大漠。
徐盖部一心想脱战的话,有无数路线可选择,让赵广与张苞部连包抄的机会都没有。
而他们若是现出行踪太晚更不行。
一旦他们出来太晚,让费曜部先一步赶到,便是刚历经一次冲杀的姜维部,再次迎头撞上费曜部的凿穿。
且不说此举是否会令姜维部陷入绝境中。
单说赵广与张苞部晚出来一点时间,亦是让徐盖部从容迂回与费曜部合兵,将战事变成汉军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两败俱伤!
魏国素来以骑称雄。
关中精骑的战力虽比不上赫赫威名的虎豹骑,但也不弱。
至少,对上以羌人为主汉骑并不落于下风。
若双方皆铺陈阵势、好整以暇的全力以赴,汉军即使胜了亦是折损无数的惨胜。
对于寡骑的汉军而言,惨胜,便是大败了。
是故,受限于诸多缘由的姜维等人,唯有依着孙子兵法“先为不可胜,待敌胜之”之论,耐心的等候着魏军送来战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万幸,皇天不负有心人。
因为沿着卢水支流往宣威城而去的魏骑,无需担忧被汉军伏击。
卢水支流穿行在茫茫大漠的边缘,汉军设伏唯有选择藏身在河畔的芦苇荡中。而他们只要监视姜维部的行踪,再远离河畔约莫两三里行军,便可声称无险可忧。
试问,即使汉军埋伏在芦苇荡中了,双方隔着两三里,步卒又如何能追得上骑兵呢?
此便是姜维声称的时机已然。
悄然潜来武威郡的赵广与张苞部,转去河畔芦苇荡里埋伏,趁着姜维部与魏骑前部徐盖交锋将费曜部吸引来时,出其不意的杀出,将之拦腰冲断!
骑兵一旦被凿穿了队列,那便是一溃千里、上演追杀的戏码了。
但一切都如姜维等人所愿吗?
姑臧县之东约莫百余里,卢水最东支流畔。
汉护羌营的两千羌骑沿着水畔缓缓而行,身后约莫十余里处,魏骑前部的两千骑亦步亦趋吊着。
双方似是很有默契。
魏骑若跟得急了,汉骑亦会加速;而魏骑若稍作歇息,汉骑亦止步。
徒让密切观察彼此实况的斥候奔波忙。
“报~~魏再止步!”
一骑斥候纵马追上来,人未到声先至。
而他还未止住战马,司马刘栋身侧的另一骑斥候便已经驱马返身,接替他刺探的职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