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张苞便想着让张皇后与夏侯氏商议,且看是嫁女还是迎妇,哪样更好些。
郑璞对此,自是不知。
抑或者说,他被丞相提点过,对自己婚事早就心生随缘了。
昨日他对张苞言无不尽,主要缘由乃是,张家已然与大汉朝廷休戚与共。
便想着,将自身所思所谋尽叙之,冀望张苞在日后,能与他同心同德,让北伐逆魏行走在正确的轨迹上。
譬如,莫做那一战定关中的痴想。
另一种念头,则是未雨绸缪的冀望。
以张苞兼功勋之后及外戚的背景,他日北伐,丞相必然会见重。
亦会有让其立功,以图擢拔之心。
至于有多见重........
或许也能,与马谡相提并论吧?
嗯,但愿吧。
抛开自扰之念,郑璞携军穿过了南戍围,于杨霁的引见下,见到了阳安口的主官马岱。
一个十分克己之人。
不管是狭长形的容颜,与眉目肃然所呈现的刚朗严苛。
还是言辞淡淡,半点客套都无的三言两语,便让郑璞自行而去的一丝不苟秉公作态。
或许,他之前被马超叮嘱习惯了吧。
昔年马超率军来奔先帝刘备,以西凉各部势孤则降伏、势盛则叛的风态,而心怀不安,常自疑。又以门楣血脉凋零,在蜀之年,行事颇为谨慎。
马岱亦如此。
即使先帝刘备,以马超之女配安平王刘理,又擢他督阳安口,都改变不了寡言慎行。
唉,昔日跃马关中的马家军,已无昂扬之威矣。
心中悄然叹了声。
郑璞作别马岱,行过沔阳县十余里,便被柳隐纵马追至。
性情相契的生死之谊,近一年未谋面,再见之时自是欢喜莫名。
二人并肩而行,载笑载言于途。
待至日暮时分落营于定军山,深知郑璞性情刚愎的柳隐,在暮食后与之抵足而眠时,还细心的为他讲解了,如今汉中郡的形势。
因昔年魏武曹操,将汉中之民皆迁走的缘由,魏延守备汉中郡以来,一直以军法督领各署事务。
驻军之地,分别为沔阳县及城固县。
以一东一西,扼守住逆魏从秦岭山道、武都郡及东三郡进入汉中的可能。
辎重粮秣,皆屯着沔阳县;士卒的家眷,则是安置在靠近巴地的南郑。
然而,自从去岁马谡被丞相遣来汉中郡后,事情便有了些不同。
丞相的本意,乃是马谡来汉中划分田地、军营等杂事,以备南中各部新军安置,以及北伐各部军的屯田等。
不可避免,此职责亦会干涉到魏延的军务。
抑或者说,早就习惯了,在汉中诸事皆可一言决之的魏延,对马谡的到来并不欢迎。
且,依常理而言,马谡所署之事,他亦可署之。
何必让马谡来代劳?
即使是受丞相所遣而来,也应是协助他来署方对!
他身为汉中太守,马谡焉能于诸多事务上,屡屡不知会便自行决之?
心有芥蒂之下,二人性情又皆锋芒外露,各自职位互不隶属,难免起摩擦冲突。
虽无有因私废公之事,然二人在僚佐前各执己见而相争,已非一次两次了。
“子瑾,我知你与马参军关系匪浅。”
叙罢汉中情况的柳隐,压低了声音,悄声叮嘱道,“今子瑾来了汉中,马参军必然会有事寻你。而魏将军性情颇桀骜,届时,子瑾恐会被牵扯他们二人相争之中,当慎之。”
喔~~~
听罢,郑璞心中,不由泛起了无奈。
正如柳隐所说,当初郑璞得以布衣被辟入丞相府,其中少不了马谡的确言。
且后来,郑璞多番谏言于丞相,马谡都极力赞成及共谏。
或是说,步入仕途不过两载,郑璞便得丞相器重及擢拔,不仅是自身才学得施展,亦有马谡的举荐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