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书夷将传有载:
时冯郎君为越雋郡长史,正欲赴任,召高定子远,问曰:“君颇思南中否?”
远战兢而言,“君侯,此间乐,不思南中也。”
其意以为冯郎君乃有他谋,未敢稍有不恭。
异史公叹曰:远乃高定之子,夷王之后,犹惊惧如此,况乎平常夷人?由此可观之,冯郎君鬼王之名,于南中震慑之威,甚矣!
只是高远想学后世的阿斗,冯永可不是司马炎。
听到高远这么一说,冯永就有些不乐意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高郎君在锦城倒是自在了,难道就没想过在越雋四散流离的族人?”
高远嗫嚅着,却是不知应该如何作答。
想他当然是想过的,但只能在夜里偷偷地想。
在高远看来,族人流离失所,他当然是想伤心的,可是只要诸葛阿公不发话,那么族人落到这等地步,那就是咎由自取,所以就不能为他们伤心,而是他们活该。
若是诸葛阿公发了话,允许他伤心,那么就算自己是不伤心,那么也必须要伤心下去。
如今鬼王问想不想越雋的族人,那么他应该是想,还是应该不想呢?
鄂顺在一旁看着,想要开口,却又有所顾虑不敢轻易插话若是维护昔日的少君长太过,反是害了他。
幸好冯郎君却是没有故意为难高远,只听他继续说道,“去年丞相平了越雋,没想到大军一去,越雋的夷人竟是降而复反,其中以苏祁县的东渠部最是为甚。”
“其部君长冬逢不但举旗呼吁越雋众夷部族反,更放纵其部帅李求承杀害越雋郡太守龚禄,实是罪不可赦!”
冯永说着,脸上露出恼恨之色,“如今越雋太守孟琰已经率军进入越雋,平了卑水一带,我不日也将领兵前去协助孟太守,到时定将那些叛乱贼子杀尽诛绝。”
高远听到杀尽诛绝这四个字,心里就是一哆嗦。
冯永看向高远,别有意味地说道,“昔日高大王在越雋众夷中素有声望,高郎君乃是高大王之子,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高远连忙说道,“叛乱贼子不识天威,实是罪不可赦。”
冯永点头,“高郎君识大体,那是最好不过。丞相在味县曾与夷人誓盟,视汉夷如一,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这般不识抬举。”
“即便是汉人,想要当乱臣贼子,那亦是诛族之罪。”
高远听到这话,顿时心惊肉跳,他一下子就想起鬼王刚才所问的话:究竟想不想流落在越雋的族人?
若是族人也卷入了叛乱,亦或有人借用已故大人的名号,那这诛族之罪
一念至此,即便是初春尚有凉意,高远额头已经隐冒冷汗,只觉得后背微有凉意。
鄂顺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冯郎君,越雋那些乱夷,确实当诛,小人愿意为前驱,斩那乱贼之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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