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梦岑听到这话,瞬间破涕为笑,擦干眼泪小跑到金元豪身边,撒娇道:“爹爹你最好了!”又瞪向宁姝:“不想死的话,赶紧磕头,斟茶认错!”
四周一片议论,小声嘀咕:
“这金家也忒不讲理了,嘴上说着不论输赢,实际还是好面子,非得叫人家面纱姑娘下不了台。”
“是呀,现在可不好办了!面纱姑娘不磕头认错吧,那她就得死。要是磕头认错吧,也太委屈了!”
“也不知面纱姑娘有没有帮手,孤零零一个,真可怜。”
“就算有帮手,谁敢为她得罪整个谒金门啊……”
“呸,所以说这些大门大户真不是个东西!”
“谁说不是?你们瞧,那高台上的,嗑瓜子磕得可欢了,比猪儿吃食还欢!”
“哈哈哈哈哈……”
宁姝耳力本就好,听到最后那句话,忍不住扑哧一笑。只是笑了一声之后瞥见金元豪和金梦岑还在咄咄逼人地盯着自己,这才“哦”道:“可能,金门主是误会了。”
“误会?”
宁姝点头:“对呀,我说‘别’,不是因我怕死,而是……嘻嘻。”
“笑什么!你有话直说,少在这儿打哑谜!”金梦岑怒斥。
宁姝略是一叹,用手按住鬓角的面纱,道:“不是因我怕死,而是我怕你们金鼎门从此……失、了、门、主。”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周遭瞬间静了下来,仿佛连阳光撒下来都有声音。
众人大骇,目瞪口呆,仿若石化。
宁姝却悠悠继续:“这剑选大会为的是选出佳者,予以奖励。更是不少门派和江湖野路子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你说说,你这老门派凑什么热闹呢?非得弄个灭门才舒坦么?”
金元豪何曾被个小辈这般嘲笑过,一时气结:“你、你——”
“你好大的口气!”谢依兰飘杳而至。
宁姝取下面纱,将轻纱放在掌心。风吹过,那纱慢慢落去地面,众人从震惊中渐渐回神,目光凝处,又倾倒于她的绝世容颜。
“好……漂亮!”
“我的天,果然面纱姑娘是个美人!不,绝世美人!”
“乖乖,要让我知道面纱姑娘如此美貌,方才我就英雄救美了!”
……
“果然是个狐媚子!”谢依兰狠啐,“这一露脸就让那些江湖草莽失了心神!”
宁姝淡理指根,懒懒道:“狐媚子这三字我受了,权当大婶你在夸奖我。毕竟这三字,以你的容貌,再年轻个二十岁也是担不起的。”
“哈哈哈!”台下一阵哄笑。
谢依兰张了张口,正想继续说话,宁姝又道:“说来奇怪,这世上总是爱用容貌来评价女人。男人爱这样便罢了,女人的评价反而最是恶毒,什么‘狐媚子’‘蛇蝎子’,不过都是嫉妒。有本事,你也让你娘把你生成这样。要不好好学易容术,给自己换张脸,免得一看到比自己美貌的就生气上火,这还得老几岁呢,真叫一个得不偿失。”
谢依兰气得青筋直冒:“我要杀了——”
“往生毒焰,灼我骨血。苟延残命,世人不怜。无罪为罪,诛心夺智。鬼魅过处,哀鸿遍野……”宁姝咬唇一笑,“不好意思,姑奶奶我不想陪你玩。你要是真的耐不寂寞,出了什么事,往生门可不负责哦!”说着,她捻出绞毒冰丝。
幽幽兰香从远而至,宁姝唇角的笑意退去两分,也懒得回头,自觉将冰丝收了回去。
温吟与见状,话到嘴边改了口,轻拍她的肩道:“好了小九,活动活动筋骨就行了。这金鼎门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一家三口连同五兄弟,啧啧,一共八人,要是都被你欺负了,岂非毁了人家多年用心经营的美名?回头别整个金鼎门全想不开,集体上吊抹脖子,到时候这百多条人命,谁背得起啊!”
话音未落,已有人在人群中笑出了声。
金元豪的脸色难看至极。这些年“往生门”的名号虽然响彻四域,但都不是好名声,不管有头有脸的门派还是各路草芥,都对此嗤之以鼻。他原以为在场的英雄好汉虽然来路不同,但都有共同的仇敌,却不料今日一事,竟弄巧成拙,消除不少人对往生门的嫌弃与忌讳。若有心人加以利用,金鼎门的地位,委实岌岌可危。
不能再纠缠!
金元豪打定主意,冷哼一声,道:“南地鬼魅来到东淮竟然还如此放肆,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我若再和你们这帮污乱的东西纠缠,才叫失了身份!夫人、岑岑,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