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正其笑得挺和煦,目光中还带了些同情, 但所说出的话却是半点不怎么和煦。
他道:“白, 不, 容郎中, 你不用上朝, 这两天也没回衙门,所以不知道你的事情已经引得多少人议论了。”
“听说你已经去了官府改了姓氏, 另立宗户了?容郎中, 本来你的家事我们也管不着,可是你行事太过,昨日就已经有御史在早朝上参劾道你乃是前朝败将之子, 当年白老翰林念及稚子无辜, 闻州破城之时好心收留于你, 将你当做嫡子抚养几十载, 可是没想到你一得知自己身份, 就行不孝不义之举,气倒白老夫人, 强行搬出白府,忘恩负义至极……”
田尚书每往下说一句,容二老爷的脸色就要再白上一分, 等田尚书说完, 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只是却紧抿了唇, 不作丝毫争辩。
田尚书看他面色如纸, 心中隐隐快意,眼睛里的同情之色却是更盛,满怀遗憾道:“陛下昨日听说了此事,已经命人去调查。唉,本官觉着,这调查期间,可能会有人去找容郎中问话取证,这再回衙门,始终不太好,不若就先回家歇着,专门配合调查好了。”
“而且本官相信,这些日子,容郎中又是归宗,又是搬家的,想必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若就先回家把家事好好料理清楚再说。”
容二爷看着田尚书对着自己难得的笑容,还是在此时此刻,只觉讽刺异常。
这位田尚书向来也没怎么把自己这个微末小官看在眼里,自年初发生温习元拒绝田家的婚事而表示只钟情于自己女儿之后,田尚书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都是冷飕飕的。
此刻他要是相信田尚书面上的笑容有多友善,眼里的同情有多真诚,那他就还是那个只知愚孝对白老太爷白老夫人盲目顺从结果差点害死妻儿的白二了。
他也没有争辩,自己这事怕就是自己都未必能有陛下清楚,但陛下却还让人专门来调查,那自然就有他的用意。
那日陛下说待他认祖归宗及赐婚后还有事吩咐他做,说不得就有什么相关。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陛下想做什么,他除了遵旨配合之外,亦不敢有二议。
他吸了口气,便对田尚书道:“既如此,那属下这就回去和其他同僚交接了事务,有劳大人费心了。”
说完便告退了下去。
田尚书看着他离去时笔直的背影,心里头隐隐厌恶,刚刚只看到白二,不,容二的脸色苍白如纸,却并不见他有丝毫颓丧,让他有些不那么畅快。
这个自以为是,自以为有着文人的清高和傲骨的容二,得罪人还不自知。听说他那闺女,比他更甚,连承恩公府和凌国公府家的小姐也都敢得罪。
哼,文人仕子最重名声孝道,看他这次名声彻底臭了,他还能不能维持住他那那副清高目中无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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