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老承恩公一向老谋深算, 心稳如石,此时听景元帝用如此轻蔑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来也是大怒。
最主要是,景元帝的话还戳中了他几十年的心病。
他自视甚高,最初只把景元帝当成一个一心为父报仇行事鲁莽冲动有勇无谋的黄毛小子,和景元帝合作,只当景元帝是自己手中握着的工具, 华家上位的踏梯,适当的时候让他让位就让位。
可最后却发现,自己竟是被景元帝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恨他最初那些年,竟然完全没有怀疑自己女儿几次小产是景元帝的手笔。
老承恩公直气得眼冒金星, 喉间一股腥甜就往外涌,但他吞了吞这都积了十几年的陈年老血,仍是忍住了。
他忍了气咬牙道:“陛下,老臣为了陛下,为了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也说, 陛下让老臣进京老臣便进京, 陛下让老臣交出兵权,老臣就交出兵权。老臣为的不过就是社稷稳定, 百姓安居,现如今,陛下病重, 储君未定, 边境不稳, 民心晃动,这让老臣实在无法安心啊!老臣这才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恳请陛下,立福郡王为储,稳定朝纲,以安民心,保我大周国泰民安。”
景元帝轻嗤一声,道:“果然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果然是朕的皇后的父亲,朕一直就奇怪,皇后那一副忧国忧民端庄贤后的模样是哪里来的,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不就是为了储君之位吗?”景元帝转头,就对一直站在床头影子般的大太监德安道,“德安,准备纸笔,玉玺,既然朕的忠心老臣都片刻也等不及,定要朕今日就传诏立储,那么朕怎好违了他们一片忧国忧民的心呢?”
又对一旁面色难看颇为凝重的梁首辅道,“梁爱卿,这诏书就由你来拟吧,传朕的旨意,蜀王三子肃郡王姜琸,德行昭彰,战功卓著,特将其过继于朕的元后懿德仁庄皇后名下,以朕的原配嫡子,立其为我大周国立朝以来第一任储君。”
众人又是被景元帝的话给惊呆了。不是说,肃郡王在北地已经……?
梁首辅心中悲痛,简直是老泪横流的应道:“老臣遵旨。”
缓步颤颤巍巍走到桌前,取了大太监德安已准备好的笔墨,摊开锦帛,就开始拟旨。
老承恩公觉得景元帝大概是受刺激过度,已经有些疯癫,他满怀怜悯的看着景元帝,道:“陛下,您怕是病糊涂了。老臣已经跟您说过,肃郡王遇刺,已经回不了京了。您为何不肯认清现实呢?”
又带了些快意道,“老臣知道,肃郡王是您的亲子,您处心积虑为他安排十几二十年,就是为了他能够顺利继位。可是,他已经中毒受伤,说不定现在早已经去见他的几个兄长去了。”
说着,他又行到梁首辅身侧,从怀中掏出一副早已拟好的圣旨,对梁首辅道,“梁大人,您也不必忙碌了,这里已经有了拟好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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