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结束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一对新人忙于招呼贺客,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他们唯一的亲属张董事长——应该是张董事,在席间也只是象征性地略作姿态,吃是没有吃什么,不过,话都没有少说,尤其是张董事,细心的人会在他的滔滔不绝中体会到一种精神,是什么说不大清楚,只是感觉似乎有些悲壮,或者说是壮烈。
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铁笑天坐在车里,身边是他的妻子张明月。
接下来的程序是团圆饭,地点在良辰大厦的太白居,为了让气氛更加轻松一些,太白居照常营业,按张董事的玩笑话叫做“与民同乐”。
张明月似乎不经意地多次回头,看到跟在后面爸爸的车,心里就感觉塌实一些——她突然失去了安全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车窗外是林立的高楼大厦,都是些毫无感情的钢筋水泥,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车流,乱糟糟地挤在一起。铁笑天玩味着映入眼帘的一切,神情淡然。他冷静地回想着上校带来的信息,分析着变化中隐藏的利弊。
……
中将在权力斗争中的失势是始料不及的,但也合乎情理,官场的倾轧历来是主流,何况官僚机制本身就是脆弱的,身陷其中就要清醒地认识到自身的不堪一击,面对起来也会理智一些,潮涨潮落,向来如此。中将也算功成身退,毕竟还有北戴河的舒适环境,还有一生戎马的光辉记忆。铁笑天戏称中将“写回忆录去了”的时候,上校的神情稍显不豫,这并没有逃过铁笑天的眼睛,但是铁笑天的心情不错,这对自己是有利的,无形的制约降低了分量,平衡的天平随着一方砝码重量的减轻变得倾斜起来,高高在上的是他铁笑天。不过,铁笑天也明白,得势与失势往往不会绝对,福之所倚、祸之所依,中将毕竟是中将,容退前为自己的老部属安排了合适的位置,也算尽到了心意。老朋友由中校到上校,说明他的老长并没有彻底失去影响力,这其中应该还会有由上校到大校、由大校到少将等等的升迁,虽然有可能都像上校一样实权旁落、屈居闲职,但说不定哪一天他们这一链条中的某一环节就会重新挥作用,带动整个沉寂的系统再一次焕生机。
道理是这样,不过,让铁笑天感觉有些无奈的是,自己这一块土地似乎同上校一样失去了原有的分量,否则,失势的上校怎么会光顾s市,光顾他铁笑天的“地盘”?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不引人注目反倒更加容易施展拳脚。
问过父母的一些情况,铁笑天有些黯然,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他更能体会到父母的凄凉景况,失去亲人、失去希望,生活变得索然无味,那是人生最大的悲剧,他知道父母的存在,但父母……铁笑天有一天会还给他们一个令他们不再身陷耻辱、重拾骄傲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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