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这铁塔一样的汉子,竟泪如雨下,坐在地上哭的像个小孩子,他说他和旁人说起,他们只说他多事矫情,只有清云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还和他说体己话。清云一直说自己也有个女儿,年纪还小的多,总之两个人都是为了女儿着想,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便聊的甚是开怀,聊着聊着,清云便提出高湛可以将女儿送到自己那里去。高湛开始不放心,但听清云说当今的人认为女人不值钱,怕是会将欢欢卖了,便赶紧让人寻女儿过来,他大概觉得青云处于自己的管辖之下,又同样有个女儿,实在比自家人靠谱。他专门和青云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儿嫁人,这是一切的底线,清云自然点头应允,很快就让莫笙帮着传信。不过她绝不可能和华昭楼合作,也不过是派出一小批人做做样子罢了。
日子就这样度过,每一段时间都会有一次战斗,也会失去一批兄弟,这些男子活着时也会因对死亡的恐惧靠喝酒吃肉缓解,可惜军营里没有酒肉,连女人都不是普通士兵可以得到的。这些人不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活着,有时无事只能靠聊天来疏导自己的哀伤之情,他们这样去战场上卖命,只是为了不被长官杀死,为了家人不至于死无全尸。他们没有信仰,没有努力战斗的理由。
望着这些人无光的眼眸,清云忽然明白为何那些没有丝毫道德的民间宗教是如何摧毁人的心智,使信徒为了信仰放弃一切的,因为在这想象的共同体之中,个体的一切情绪与心愿仿佛具有归依之所,哪怕到头来只是虚妄。其实清云自己对于平民也可以活得有尊严,这一目标的信念又何不是一种自我催眠:以有可能正义之因行非正义之事,也不知是否可以达到预定的目标。
只是在闲聊中,清云也渐渐明白了这些人的悲哀无力与其思想的局限性。他们不愿在沙场上卖命,怨恨王朝黑暗的统治,怨恨天下不公正的现状,怨恨各国上层为利相互讨伐的贪婪与妄念,可他们又因自身的弱小与卑微不敢反抗,只是将满腔恨意卑劣的投注于比自己更弱的人身上,比如妓子和其他年纪小体力差的兵丁,在凌虐中获得难得的成就感和主宰他人命运的快意,在瞬间的纵欲中感受个体尊严与人格虚幻的挺立。
清云明白他们的卑劣,他们的无力,以及他们身上的种种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样恨那些男人了,她还是讨厌他们,因为郑家姐姐,因为宜蓁,因为她所见的很多备受欺凌与伤害的女子,还有那些同样弱小的男子。可是和这些人相处久了,她也明白很多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他们原本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就像三仔所说的,媳妇孩子热炕头,男子耕种女子织布,就这样度过一生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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