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祭奠郑家姐姐,还有小姐做伴,但是如今只剩下了自己形单影只一人。曾经以为还有彪哥相陪,如今就连彪哥都不在了,下一个走的,又会是谁呢?
她觉得有一口气就憋在胸口,提也提不起,下也下不去,就这样横着,让她憋的难受。她想对着天空大喊些什么,但是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闭上眼,又想起了那样一个美好的夜晚,彪哥在旁边唱着山歌。
她的声音很粗嘎,就像他的人,但那确实小丫听过最难忘的旋律。
将头埋在膝间,她轻轻地将这首歌唱给自己听:“河儿弯弯,向北山,心爱的儿郎呵,你到那里呦。你到哪里哟…”
抬头望向天空中闪烁着的星星,她又想起了彪哥那双充满着期盼的眼睛,若是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只希望他可以欢欢喜喜的,和自己爱的人长久做伴,再也不会孤单的死在腥臭的角落,无人问津。
彪哥离开了,但是一切依然如常,很快又有了新的人来到丐帮,人们渐渐忘记曾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又离开。这就像每一年树枝都会生出新绿,虽然再也不会是曾经的那枝了。
身边还在发生着种种悲欢离合,但小丫好像是一成不变的。虽然再也没有人陪着她读书,但她还是一个人独自看着,只是这回单单能就着月光。
那天小屋又给了别的人住,她从此以后没有去过,即便是路过的时候,也是加快脚步。
因为拼着命的挣钱,她手上的存货越来越多,但一想到母亲的日子不好过,便将钱一股脑的都送过去。
可是不久之后,那替他送信的人却说,这家又多了一个女主人,好像是个疯婆子,还怀着身孕。
自己给母亲的钱大概都被用来买另外一个女人了,想来还真是可笑。
这既是在意料之中,也是在意料之外,但从今往后,小丫再也不会将钱攒下来,送给任何人了。她只是觉得,自己越长大,就越孤单,那个家已经崩塌了,父亲早就不是父亲,母亲也不会再是母亲。
她不懂母亲为什么即便被打得那么惨,也要留下来,更不懂为什么面对着自己的孩子,要任由别人用水淹死。她总是觉得母亲应该会走的,但至始至终,她都是那样懦弱。
开始的时候小丫不能理解,但如今见了更多的人和事,好像也明白了。若是不靠着别人,有时候确实无路可退,母亲或许是没有办法,但两个人终究不会再走到一条路上,只能分道扬镳。
到了这一年的尾声,丐帮里的人聚在一起喝喝酒、赌赌钱,唯独没有见到三仔的身影。
三仔已经有一两个月都没有出现了,也没有人去找,小丫去问了一圈他的狐朋狗友,也没有什么消息。
又过了两日,丐帮中的一个人说三仔在青楼给官府抓住,也不知是为什么,人就这样不见了。
直到很多年后,小丫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和自己的青梅竹马团聚,只知道这个人就这样骤然地出现在生命中,却又骤然的消失。
三仔是她的第一个师父,也是在丐帮遇到的第一个人,那时三仔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没有名,三仔还很同情。
只是如今,这个会同情自己的人也不在了。
丐帮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扒手。
虽然只剩下她一个人,但是日子还是照旧,直到有一日,她发现可以接的活越来越少,人们的腰包也越来越瘪。
老大说,北方已经守不住了,戎族大举南下,攻城掠地,王朝大概走到了尾声,真正的乱世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