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马穿过沙漠,穿过比天空还蓝的湖,穿过苍绿的草原,看到一片桃花树。为什么这样寒冷的地方会生出如此艳丽的花呢?我想不清楚,我只是看到河流像玉带一样穿过群峰,穿过一棵又一棵草原中孤独的树,看到层层叠叠的屋舍在山中央,看到那些金顶红顶的佛寺。当寺院里的钟声响起,我就知道,新的一日开始或结束,余音缭绕,不绝如缕…”
她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就像一幅辽阔的画卷,画卷上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景,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
楚承安也在旁边兴奋的嚷嚷,他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说出来的话并不优美,但即便是通过最贫瘠的语言,也能想到那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我原是只想讨容落一欢心,怎知说着说着自己却绕进去。我也想看看塞北孤烟,看看长河落日,仅仅出了一趟家门我就觉得格外新鲜,若是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不知能否开解心中的哀愁?
“要是我手中的笔可以变成一只大雁载着我飞,飞到更远的地方就好了!”
听到我有些幼稚的念想,容落一没有笑,反而很郑重的拉着我的手,承诺道:“来日有机会,我带你去边疆呀!我们也去看像羽毛一样的雪!”
两个人伸出手指,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盖了个戳。
楚承安这种不甘寂寞的人怎么会错过这样的热闹,赶忙凑过来打趣:“落一你就别瞎忙啦,她连跑都困难,你还要带她骑马打仗?”
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咧着嘴笑。
容落一早就反应过来,使劲对他摇头,又偷偷看我的神情。我知道楚承安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说话没什么分寸,可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怅然。
谁不知道如今大多数人家的姑娘,特别是文士的女儿都有裹脚的风俗?
那双小小的脚闷在绣鞋里,就连伸都伸不直,别说习武,就是走的时间长都受不了。
朝廷不乏反缠足的声音,觉得这简直是对于女子的酷刑,可因着达官贵人喜欢小脚女人,那些想要攀附名利的便总是想让女儿裹上脚讨好权贵。
要知道这缠脚的风俗以前来自歌女,那些男人嘴上说区分良家女子和青楼姑娘,可实际上呢?
楚承安大概觉得自己说错了,急忙把手伸过来揉着我的头给我赔礼道歉,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不是喜欢揪我的脸,就是喜欢摸我的头。
他的手劲大,弄得我有些疼,但我什么都没有说,反倒容落一担心我难受。她轻轻推开楚承安的手,将我护在身后:“你把人家吓坏了,快离的远远的!”
见她一脸嫌弃的样子和语气中的调侃不同于往日对于楚承安的恭敬,我想起之前在无人处也撞见过两个人追着闹,那样子的确像是旧相识。
想到这里,我有些好奇的问:“王爷和王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吗?”
说到青梅竹马,我忽然想起了我的表哥。初见时我们都是孩子,我还只会跟在大人身后,表哥却已经是风度翩翩的少年君子。我记得那时我站在廊下,和他隔着很远,爹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我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他,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玉树临风的男子。
父亲总说他是京中难得一见的贵公子,未来前途无量,人品又那般贵重。
好几年没见了,不知道表哥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想起别的男子自然不合礼数,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飘飘悠悠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那时阳光也像今日这样明媚,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