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吗……
那个人的面容在她记忆中已经太久远了,久远到仿佛隔了一辈子了。
花瑟笙沉默了许久,才听见她的声音,“好。”
她原以为要进宫,谁知道君执早就已经偷龙转凤把人给换出来了。
幽暗的房间里弥漫着药的味道,很是刺鼻,床上传来一阵咳嗽声,听得出来那人的情况很不好,似乎是已经病入膏肓了一般。
花瑟笙泯了泯唇,似乎是有些迟疑,看着手中那只兔子花灯,还是踏进了大门,床上的人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但是看模样还算精神。
那双混沌的双眼四处看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他好像……听到了娇娇的声音。
站在床前,时隔五年了,再一次见到这个人,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甚至比从前要苍老了许多,他不再年轻,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意气风发。
这个她恨了整整五年的人,然而在这一刻花瑟笙却忽然释怀了。
“阿笙,陛下已经快要油尽灯枯,命不久矣了。”君执忽然道,陛下于他而言是恩师,是益友,也是他爱的人的父亲。
他不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够让阿笙不顾一切的逃离花朝,甚至整整五年都不愿意再回花朝。
如今她回来了,也就代表放下了吧。
这段日子陛下的情况的确有好转,那都是他用各种各样药材在吊着陛下的这口气,不至于在阿笙没有见到他时便去了。
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多可笑。
她比他更加的可笑。
她也终于见到他了,五年前她还承欢膝下,一声一声的叫着父皇,那个时候他多宠她啊,捧在手心里,说她是他的掌上明珠,说娇娇才是他这一生最想要的孩子。
他不是还有能耐派人追杀她吗?如今怎么就躺在这儿了?
即便他看上去还算精神,也已经是强弓末弩了,花瑟笙勾起唇角,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再嘲笑一声你也有今天?
“回来了。”帝王先开口了,看着走过来的女子,那声音就像是枯朽的木头一样难听,不过却有着明显的欢喜。
花瑟笙还是笑着,抱着花灯站在床榻前,也没有出声,这就像五年的场景一样,她和阿执去逛元宵节,临了还想着宫里不如这般热闹,要给父皇带只花灯回去,可花灯不曾带到。
追杀她的人就到了。
那一招一式,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啊。
明明应该恨她的,她叫了十一年的父皇,想要她的命。
可是……
为什么会哭?
为什么要哭?
他死了便死了,反正都要杀她了,都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他现在又假惺惺的问她回来了做什么,念着她又算什么?
不是想她死吗?
她没死成不开心了吗?
帝王看着她的模样却笑了,这个孩子还是当年的她,又娇气又嘴硬,明明都回来了,回来了啊……
帝王笑着看她,眼底的泪花泛滥,“娇娇,过来。”
他的娇娇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怎么就让她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