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真正的君王,孟如尝在心底喟叹,他庆幸自己生对了时代!他甚至看不清楚皇帝的面目,但仅仅听见他的声音就能煽动他,强烈煽动他到——
渴望亲吻他踩过的地面,渴望为他杀敌立功,渴望助他建立最伟大的盛世。
他以为自己会惊跳,或不能动,或抖如麦筛。
在很多很多的月光下,他只能靠想象他的面目才能自渎。
其实回想起来,是满悲惨的。不人道。
要过很长时间,才能看到白液射出,懵懵得擦着自己手心一片粘腻,通过这种行为好象可以接近过去一样;冰冷的冰冷的腥苦,没有他,没有任何人在他身边,他的爱欲没有出口。不知道怎么办好,想象他接近自己,睁开眼睛,恍恍然又是一梦。
那个时候,就是无力自拔。厌弃自己到无止境的地步,可还是不肯割舍荒唐。
没救了吧?
无法再写出任何东西。无法再专心去相信自己可以写出任何东西。不再坚信自己是天才,不再坚持完成父亲临终的嘱托。
好象人一辈子就在等待和追逐那一瞬间的快乐和激情。之后死了,也是快活的。
最可怕是那样吊着,不上不下。
——现在,他站在这里。看到他。
当他看到他时。
不再台阶之上。不在云端梦里。
旁边有霍光,苏往年,还有远远的霍去病和其他更多人……
是的这不是梦。梦里的人总是很少。
而苏文正望着他!在那群近臣里,他明显得在朝这里望,灯光下青白的脸色幽幽发光,他在笑,在对着他像毒蛇一样吐信,发着嘶嘶声做出攻击的姿势。
因他明了在这种情形下,被皇帝厌弃的自己将会做出多糟糕的事、说出多不敬的话、甚至丢下这样一个多不合时宜的头颅吗?
人们都知道,皇帝是怎样对待厌弃的人。他们死掉了残掉了坏掉了甚至没人施舍同情。
司马以为自己会惊跳,或不能动,或抖如麦筛。
他求上苍,保他性命。
踏开花路,惊着翩蝶,陛下端步走近了。
“微臣只是想让陛下放宽心,好好乐一乐,没想到却让陛下为难了……臣乞告陛下,这赏赐臣万万不敢独得。霍都尉费尽心力找来戏班,又不眠不休督使他们排演,陛下所称赞的服装道具都是霍都尉令人全新造的。臣岂敢冒领贤臣之功,臣心实有愧。”
“陛下,霍光身为人臣,为陛下忠心效力实属应当。况且霍光所出之力远远不及苏大人。苏大人广纳前人之长,又深入民间了解百姓心曲,角抵只是民间戏耍,而今被苏大人这么巧思一编,俨然成了令人惊服的大戏了,适才臣也是看得目不转睛,猛虎吞人时惊出汗来——”
这样一意推让着。他的贤臣们。为龙颜大悦而合力上演角抵。
怎能不赏?
汉武帝今天心情甚好。这从他大方的赏赐看得出来。
当他对一个人好。会乐于纵容他许多。
甚至看到搭升祥云的脚手架,都那样好奇登上疯玩地试一试,完全像个大孩子。底下人只能翘首盼着看着他好端端肯下来。
当他走下来,嘴角还噙有一点笑。但当他走过黑压压埋头跪着的艺人们,那点笑突然,神秘地消失了。
他停下来。
时间宛若静止。
黑色的衣袍宽袖微微震荡。
可能就只有那么一瞬间,他斜过身,抬手去指——
“那是什么?”
他问。非常清晰。在满大厅的安静里。
在那种威仪的指向里——
天子没见过的东西吗?那会是多怪异有趣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