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你,真的有那么痛苦吗?不是还是可以写书吗,不是还可以回到平静的日子吗,不是还可以告诉自己日子还得过下去吗?怎么现在真的碰到了他,却连手都不敢搭上了呢?
“一点也不痛。”喃喃着,钝钝的就是死撑着犟着。可以为书哭,但是不可以承认痛。
你烧书不就是为引朕去看?”
明知道御驾将经过,还故意停在御驾目之所及处,焚化书简。
他停下哭闹,羞耻当然是蓦然的,心还在咚咚咚地发出极大的响声跳的。像要跳出胸膛一样。不晓得该辩解与不辩。
“你爱朕什么。”
停了一阵后,对方才故意放缓声音问,期待他能提供多一点娱乐。
“身体吧。”他逞强:“□□之类。”
被拉起的头发骤然疼痛,仰头,扑面的是灼热的气息,渴望太久的气息,曾经烧灼出心肺的热烈,渴望太久,直到渴死。
“”回忆起书院的冬夜里他望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必须非常忍耐,明白自己的感情只是被对方看轻,那么就忍过去吧。直到忘记。
雨停下来,夜深的沉重。
天子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这么近,反倒不敢触碰那个被太多人奉若神明的人。不敢触碰那种感情。直到司马迁听到刘彻说:
“好。”他说,“你走吧。”
心,窒了一下。
打过,骂过,吵过,摔过,砸过,亲过,抱过,占有过,经过这些后,只有,走吧。
心里却喊着不够,就是不够。
你和我,不都已经想通了。对我而言,你是无上的君主,对你来说,我是微小的臣下。
就好像,什么冰冷冷的心刹时戳进了心里一样。
“不是的。”司马迁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爱着你的。突然你不见了,再也找不到,我的心里很难受,我想看到你。你霸道,很坏,很烂,但我还是想看到你。”
为什么还是想看到你。为什么明知道不应该,还是想看到你。这样,像个傻子一样,在羽毛面具后,看着你的张狂,和戏弄。不出一声。
——刘彻试过阻止,他确实试过阻止不幸的发生。
但当听到司马说,在用叫哑了的声音悲伤说,为什么还是想看到他——
有一刻,刘彻觉得自己为了怀抱里的男人变得非常软弱,他说出这样担惊受怕和软弱的话来,因为他此刻的心柔软得像个女人,忍不住想到最坏的境地。在这个重逢的夜晚里,他曾警告过他、疏离过他、试着推开他,他曾经,给过他选择的机会。并对他预言过以后的下场。
司马只是做出迷恋的样子妖娆地勒索他的力量和热量。
是他自己放弃了,是他把自己投向了他,是他把他的心做得柔软,就像个女人。
夜里,他们相爱,头靠在一起,接吻了。
搂住他的腰,大力地箍着——
“你知道了?”
声音冷静,非常冷静。
“他对你拔剑时,是真的要杀死你。就算当时你死了,我也不能做什么。我委他兵权时没有想到你会出现。”
“瀚海伏击,匈奴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解释:“我给过他机会,他是这么一个奇才,他却把皇后的外家弟弟带来见我。”
他希望他明白什么?
司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才刚刚接受他的吻,他是否在对他说话。是否是对另外的人?
他需要谅解吗?可是他说的话很可怕,甚至可能引起兵变。帝王位的轮换天意难测。可是,他葬送的何止将军一条命?是什么样的人让他竟然做出了这么冲动不计后果、拿国家战争当儿戏的事情来!无论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对于一个伟大的皇帝都必须抹杀。
他继续向他解释,尽管冷静,仍是露出软弱。
司马捂住他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他是不忍心杀那个青年的,可是他就是那样一个狠心的人,这是他的天性,就像他的凉薄一样,是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的。
是的。很可怕。他下得了这个手。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