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上三竿的时候,才醒来。浑浑不知所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想着他,想着亲密,像放荡的妇人一样,身下灼热,隐匿渴望。
他惯于握笔的手开始学会怎样挑逗一个男人。是的,总会习惯的。持续地欢爱,像用绳子裹了很久的树木,在冬天里艰难地挣扎后,在春天里茁壮开来,开始用力挣破束缚,直到真的挣破。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会习惯这样的生活。
东巡的路程,是为偷欢准备的。这年冬日,司马迁已经是汉武帝的侍卫和扈从。
而南越国的余孽尽数皆除的消息传来时,他们在桐乡,于是这里被改名为闻喜。轻敌冒进的韩千秋也被宽恕,认为其“虽没有立功,但已尽了力。”那个男人变得奇异的柔软,是太高兴的缘故吧,人们猜测。否则……
这年冬天,其实是温暖的。连雪都下得迟。
看到雪的时候,司马迁困惑着。他发现自己,很紧张。像兢兢战战的病人,既希望看到医生又是那样恐惧被扎疼。他被怀疑着,被越来越扎疼到他的帝王,刘彻总是会很容易就怀疑他有其他念头,他开始以为他是调笑,难道不是吗?无论怎样看来,都不是女子心中佳婿的读书呆子,凭什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去勾搭女人?可慢慢地,好象不是调笑,那个人,怪异地,想霸占他所有的时间。
那真的,很恐怖。
你不是为他一个人生的。还有其他事在等着。还要写东西。已经荒废很多年。可是即使这样好好地有道理地跟他讲话,他给的回应,却是立刻摆出皇帝的威严傲慢来:好,你可以不用回来了。
他说,很坦然,说我爱着你,自然要天天看到你。你难道不想吗?
“可是我不是女人。我还有其他正经事做。”不能总沉溺在床第之欢,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三个月四个月过去,总有人得刹刹车。司马不认为这两者有矛盾。
“侍卫和扈从,你懂这意思吗?”刘彻不这样认为。
于是像交锋一样,刘彻是不会败下阵来的。屡屡交锋,屡屡受挫,司马也被栓在了东巡的路上。一种不自由,开始让他紧张。
这好象,不对。
沉溺在爱欲和对方的撩拨里,不像成年人的行为,他不能很连贯地去看书和写书,屡屡被扰,然后头脑空白,完全不行。
刺激感,让人害怕。害怕上瘾和中毒。
他仍然记得,他要写成一本书。那需要他把青丝都写成了白发。才来得及。
刘彻说他一直知道,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他问他。冷冷说。居高临下看。
司马迁有些唯诺,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造成不快,于是妥协退让,后悔自己破坏了和睦,“对不起,我只是想……你别气了,这又何必。”道歉、低下头。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伤害了爱人高傲的心。糊里糊涂道歉,想息事宁人。但对方,闹得更厉害。越发娇纵。
不管不顾。
这就是爱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