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有更可怕的……
索尔问:“潘妮,除了阿达的梦境,你还进入过其他人的梦境吗?你知道那些经历是梦吗?”
潘妮歪歪头,“一开始只看过阿达的梦,后来就能进入附近人的梦了。像老疯子的梦,他总是看见村子被野蛮人毁了。还有杰尹斯叔叔的梦,他总是梦见他女儿死了,被人切成了好几块。还有琼姑姑的梦,她总是梦见杀了她的丈夫,先砍头,身体要分开,再慢慢藏在菜篮里丢出去。”
至于第二个问题,潘妮没有回答,似乎是已经忘了。
“你知道那是梦吗?”索尔又问了一遍。
潘妮这才想起来,“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一直梦,一直梦,就知道是梦了。”
“害怕吗?”
潘妮龇着牙笑,“不害怕呀。阿达说,做梦不用怕,醒了就好了。”
索尔凝视着小女孩,一时无言。
虽然潘妮可以和他顺畅地对话,还有小女孩的天真,但能听出来她对世界的认知已经在梦和现实的交织中有些混乱了。
她说起那些对当事人来说很痛苦的回忆梦时,毫无情绪波动。
有种看惯生死的平静。
而她是真的看惯了生死。
“潘妮,”索尔终于开口,“你能看见别人的恶梦,多半是因为你的眼睛。如果有个机会拿掉你的眼睛……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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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潘妮用两只瘦小的手掌挡住眼睛。
“不要!”
索尔站起来,潘妮听到他的动作,一边捂眼一边抬头。
“不要!”潘妮又重复了一遍,态度很坚决。
索尔的手按在潘妮的手背上,黑色的触手从他脖子后面钻出来,徐徐环绕上小女孩的手臂,只要索尔一声令下,它就会拉开女孩的手臂,任由索尔施为。
“抢小孩子的东西会变小狗。”潘妮威胁着索尔。
索尔慢慢收回手,小藻有些遗憾地跟着收回触手。
“这对眼睛对你来说很危险。希望你能早些改变主意。”
潘妮听到索尔的脚步声在向门口移动,然后又是抬步跨过门槛的声音。
她仿佛忘记了索尔刚刚要抢她的东西,连忙放下手,拄在木床上,有点儿着急地问:“索尔哥哥你去哪?”
“出去找活。”
接着是大门合上并上锁的声音。
潘妮呆坐在原地,想着索尔哥哥是不是生气了。他声音里的情绪比阿达的难分辨。
潘妮摸摸自己的眼睛。
她只是觉得,如果这里只剩下两个洞的话,那她就不好看了吧?
没多久,潘妮又开始觉得无聊了。
如果索尔哥哥以后能多陪她玩一会儿,那眼睛变黑洞就变黑洞吧。
她的手碰到一旁的水壶,明明觉得很渴,却不想喝,只都着嘴,将水壶推远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外面敲窗框。
“小潘妮”杰尹斯叔叔的声音响起。
潘妮熟练地爬回柜子,脸贴着窗户,“阿达不让我理你。”
“别听你那笨蛋哥哥的。”
“嗯,潘妮也觉得阿达是笨蛋。”
……
索尔又在磨帆镇上逛了一圈,基本搞清楚了“圣果”,“养母”的关系。
这磨声果可能和巫师塔的伴生花差不多,都喜欢吸食亡者的气息,只是磨声果喜欢的大概是新鲜少女味道。
他不禁回想起某个叫佩姬的学姐,当初为了将恶灵引到他身上,临时用一块鲜嫩的大腿皮肤制造了一张混淆恶灵感官的面具。
难道磨声果和恶灵的品味一样?
熘达其间,索尔又潜入种植着磨声果的空地附近,那里依旧聚集着小镇中最强的守卫,却没有看到被早上被抓走少女的踪影。
难道滋养磨声果的过程不需要在磨声果田地里进行吗?
但他很快注意到,昨夜还封得严实的那座三层塔楼,大门被打开了一道小缝。
那小塔楼是木石混合的结构,看上去年代久远,摇摇欲坠,但下一秒又让人觉得坚不可摧,会永远地屹立在那里。
塔楼四周没有人守卫。
半开的门看上去,像是在邀请某人入内。
索尔从心地看了一眼日记。
日记不搭理他。
倒是小藻跑出来,贴了贴他的脸。
“那里有灵体吗?”
小藻前后晃了一下触手。
索尔摸摸小藻的触手尖儿,让它回去。
小藻向来是比日记听话的,一瞬间就缩没影了。
索尔一直等到天快黑了,才回到阿达所在的小院。
只是他刚一靠近,便听到院子里传来惊天的响声,还有阿达那愤怒至极的叫喊。
“我让你离她远一点!
”
索尔穿过大门,看见院子里一片狼藉。
挂在院子里的绳子有几根掉下来,衣服鞋子洒了一地。
原本放在院子里的一些杂物也有很多被撞倒。
一个女人在窗户后面偷窥着,注意到索尔的视线,身影立刻消失。
狼藉小院中央,是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的阿达,还有倒在地上、依旧勾嘴嬉笑的杰尹斯。
而阿达家的大门打开着,挂在门上的锁被弯曲折断,一半在地上,一半松垮垮地挂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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