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幻想过很多次自己见到母亲的样子。

以为自己看到母亲的时候，她会紧紧将自己拥入怀中，问自己这些年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她想亲口叫她一声，“妈妈”。

但是母亲现在的样子，却让她开不了口。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自己是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温和却有些疏离。

或许姬染注意到了姬暖鱼的变化，她看了一下旁边的凳子，对姬暖鱼笑了一下。

“坐吧。”

姬暖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母亲，依言坐在了凳子上。

她的母亲真的很美，美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她有着小巧地鼻子和嘴巴，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灵动，只是已经不再有了少女的活力。

眼角添上了淡淡的皱纹。

她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梳在了脑后，挽起了一个高高的发髻。

二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温柔地看着对方，仿佛想从外表看出对方生活的痕迹。

“回姬家以后过得还好吗？”

姬染打破了沉默，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轻时，有八分相似的女孩。

这是自己的女儿啊。

这是自己从小就流落异地的女儿。

她也想站起来抱抱她，但是这么多年的独居生活，让她早已不再习惯与人亲密接触了。

现在的她，仿佛已经了却了凡尘杂念，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勾得起她的情绪了。

姬暖鱼很想将自己受的苦都讲给母亲听，但是她却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看到姬暖鱼点头，姬染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

她细细打量着姬暖鱼身上的点点滴滴，最后目光停留在她颈前的鸽血红。

姬染的目光再也淡定不了了。

她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轻轻地摩挲着。

这本是姬家之物，自己当年年幼无知，一时冲动，将它交到了外人手中。

如今时过境迁，竟然辗转又回到了自己女儿手里！

姬暖鱼看着姬染的样子，心中不免充满了疑惑。

“小鱼，你从哪里得到的鸽血红？”

姬染努力压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平静一些。

姬暖鱼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小鱼，这鸽血红你一定要保存好，有机会可以找一下它的来历，这与你的身世有关。”

姬染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丝的痛苦之色。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毕竟都是前尘往事，过去的早就该过去了，自己也不该追着不放。

这些年，姬染几乎日日与古佛青灯为伴，这些事情，她以为自己早就参透了。

但没想到，得到那个人的消息，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虽然自己，连那个人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但是，他毕竟是自己两个孩子的父亲啊！

他可以对自己狠心，但未必不会对自己的孩子有一丝垂爱。

姬染压制的感情，仿佛一丝丝地想要喷薄而出。

她眉目轻蹙，坐近了姬暖鱼，将这个小小的女孩轻轻拥入了自己怀里。

“小鱼，你一定要放平稳心态，早点好起来。

母亲并不希望你将继承家主，只希望你能够天天开心。”

姬染虽了解姬家的诅咒，但并不知道，诅咒已经在姬霆那一代，便开始了。

“妈妈。”

机械的声音从姬暖鱼的耳麦中传来，姬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簌簌而下。

“小鱼，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了。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我日日为你和阿颜祈福，愿你们平安喜乐。

请回吧。”

姬暖鱼看着姬染的样子，似乎千言万语涌上喉头，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虽然无法与自己的母亲朝夕相处，得到寻常人间的母爱。

但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