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来了,能救他的人来了。
他睁开眼:“杳杳,”额头的汗滚下去,跟眼角的泪融到一起,他努力睁开眼,还是看不清女孩子的脸,“我刚刚看见我妈妈了,她来接我。”
那一年,徐檀兮九岁。
她把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她没来,你不要走,只是做梦了。”
做梦吗?现在是梦里吗?
他用力地、用力地抓住她的手。
她把药瓶塞进他手里:“这个是退烧药,一天吃一颗。”
他每一次狼狈无助的时候,她都在,他被温夫人虐打的时候,他被冻得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他被扔到生母坟地的时候。
后来温夫人病逝了,他“恶毒”地高兴了很久,他搬出了地下室,成了温家的二公子。
她不时常来温家,因为她和她母亲关系不好。快暑假的时候,她姑姑带她来了一趟,当时他念初三。
“杳杳。”
她在树下,回头:“你怎么这么早放学了?”
十五岁的他已经比他高出了很多。
“今天考试,我提前交卷了。”他走过去,看见树下放了几盆花,旁边还有浇水的水壶、松土的小铁锹,“这是什么花?”
她一只手拂着裙子,在修炼叶子:“是君子兰。”她低着头,睫毛安静地垂着,“我姑姑喜欢这个花,可是我种不好。”
“你喜欢吗?”他问。
“我也喜欢。”
“我帮你种。”
后来,他种了满园的君子兰,人人都传他爱花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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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时,把七情俱已味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他的母亲是梨园的名伶,这是她生前最爱的一段戏。
他也会唱戏,母亲教的,但不常唱,更不在外人面前唱。
杳杳最喜欢青衣,喜欢《锁麟囊》和《霸王别姬》。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
戏还未唱完,少女已经枕上手臂了。
“杳杳。”
“杳杳。”
她趴在石桌上,睡得安然。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触碰,却不敢,无声无息地把手收回。
克己复礼。
他学会书法后,写的第一个词就是克己复礼。
“时遇。”
他回头,喊了一声:“父亲。”
温鸿神色复杂,但什么也都没说。
一个月后,温鸿把他叫到书房。
“我已经帮你找好学校了,下周你就去国外留学。”
温鸿直接通知,不给他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不去。”
温鸿从来不容许别人忤逆:“行啊,滚出我温家。”
当年的十月份,他出国了。直到她被绑架、被撕票,他才回国,满世界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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