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世子大婚,娶得自然不是自己,却也不是方家的清玫,竟是千山万水从京师来的公主,心里自然生了许多好奇,只是看大哥哥的神色,却仍旧是不像欢喜的样子。世子妃还未进蓉城,满府里就听见议论,说起落阳关夜宴,□□公主与世子唱和的情景,皆说的绘声绘色,如何的容光绝世,如何地举止高贵。
自己如同听着故事一般,这样的事情,诗书里倒是听得多了,就像是读昭君故事一般。六月六那一晚,她倒是也去了的,只是坐的远,新娘子又蒙着珠翳,却没有看清楚,只觉得热闹而已,不过二人从燕婉桥上过,倒是真像是神仙眷侣,从彩虹上头走过一样,和日月同辉一样耀眼。
真嫁了进来,却也没听闻怎样,倒是二哥哥,一日在园子里见了世子妃,就满口里称赞不绝,还同自己说有什么机会叫见一见,自然有益处。后来听闻世子与世子妃夫妻和谐,二哥哥说的诙谐,倒是终有人能把世子这样一匹野马也降服住,而大哥哥却更是愁眉深锁起来。究竟怎样一个女子,能叫世子和两位哥哥都如此上心,更是想瞧一瞧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昨日仓促进府,先时在王妃屋里,世子妃和方家的奶奶们应酬,自己和方家的几个姐妹只在外头说话。夜宴之上倒也见过世子和世子妃,远远望去只觉得器宇不凡,真是一对璧人。今日看着换了一身家常打扮,却也自有一种风度。
青罗今日知道要迎接各位世交小姐,既不能太过简素失了王府体面,也不宜太华贵失了亲切,倒像是拿富贵压人似的,故而一身浅绯色云罗衣上衬着玉白色的芙蓉花样,下头一条素白绫裙,一丝花饰也无,十分的家常风度,鬓边却在一对新鲜的一红一白两朵芙蓉花边上簪着一枝碧玉凤凰,垂下几缕珍珠,依旧是温婉的颜色,并不出挑,却也不算失礼。
在董徽眼里,这个世子妃容色明艳,如同盛开的玫瑰花一般,眉梢眼角显着聪敏大气,想来是要强的,却倒也并没有刻薄算计的意思。她并不像自己心里头以前认为的京城女子的样子,锁在深闺不见天日,柔柔弱弱的模样,如菟丝子花一般。她仿佛自有一种慷慨疏朗,有点像二哥哥,虽然红妆锦衣,也掩不了那一点英气。神色也亲切随和,并没有自恃身份,也不会叫人小瞧了去。
几位小姐见青罗和怀蕊走过来,忙上前行礼见过。青罗忙扶着道,“几位都是姐姐妹妹,怎么好行礼的呢,论起来,都是至交亲友,以后又常在一起住着,若分了彼此,倒是怎么过呢。说起来,我是新来这里的,几位姐姐妹妹,还要多指点着我呢。”
几位忙说不敢,清玫到底和怀慕是表兄妹,自然随意些,当先就笑道,“嫂嫂说的是,我们这些人也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若是嫂嫂姑子的叫起来,也不知道要闹到怎么糊涂呢,不如就按着姐姐妹妹叫了,倒也省事。”
青罗便道好,各人也就应了,除了月逍年岁大着着,都跟着叫大嫂子以外,清玫以下皆跟着怀蕊叫青姐姐或是青妹妹,想想又不好,方家几个姊妹名字里都是带着清字的,一时只怕混了,就只好两个字一起叫上,清琼姊妹就只叫后头的那一个字了。
清玫性子爽利,就笑道,“青罗姐姐和我们还真是有缘,虽然不是同一个字,却也差不离了。听闻姐姐家里还有一个妹子,却不知叫青什么?”
青罗抿嘴笑道,“家中虽有妹妹,倒不是这个字,妹妹小名紫曼。”
月逍便笑道,“玫妹妹,你二嫂子的妹子紫曼郡主,如今已经是皇妃了,可不是随便议论的呢。”
清玫笑道,“这我倒不知道了,好姐姐,你可不要怪我。”
青罗瞧了月逍一眼道,“自然的,千里迢迢的,什么身份忌讳的,也不打紧了。何况既然姐妹们把我当做姐妹,我的妹妹自然也是各位的妹妹了,叫一声名字又有什么呢。”
月逍也不再多说,只笑道,“罢了,清早的在这里说了半天的话儿,你们也不怕腿疼,几位姐妹都刚来呢,还是依着王妃的话,快快安排到住处才好。”
青罗点点头道,“大嫂子说的很是,不过这么乌泱泱的一群人都去,倒是不方便收拾打点,不如这样吧,玫妹妹和珏妹妹的漱玉水榭离我的飞蒙馆倒是近,不如我就陪着二位妹妹去,姐姐就和琼姐姐、徽妹妹一起去?”
月逍却道,“若说人多,只当行乐罢了,此时奴才们想来也尽收拾妥当了,又不必你我背包袱抬箱子的,又有什么呢。”
青罗见月逍执意如此,也就应了,“我刚从三妹妹的盈枝院和大嫂子的红绡苑出来,好的了不得呢,这就往各位妹妹处去,也不必把姐妹们送到就作罢,就叫人把姐妹们的东西都送过去,咱们自己逛去,权当借着几位姐妹的光儿,我也把这园子好生逛一逛。”
说的众人都笑了,于是就打发了小丫头老嬷嬷们抬着行李先去安置,各人只带了随身的一两个丫头在身边,一路就慢慢进院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