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上官启笑了笑道,“许久不见妹妹,还是如此任性任情。如今各位长辈都在呢,你也不先拜见一番。”于是长郡主夫妇又拜了方锐夫妇、两家兄嫂,又叫小辈们上前见礼,直忙乱了半晌。旁的也就罢了,都是素日识得的,只有青罗上前时候略有不同。
新妇见长辈,都是要敬茶的,青罗便捧着两盏茶,从容上前拜下,只唤姑母、姑父。上官亭忙扶起来,端详半晌才笑道,“果然不凡,我看比起王嫂当日也不匡多让。”说的众人都是面色一僵,上官亭话里头的意思,指的自然不是柳芳和,而是殁了的柳芳宜。
柳芳宜嫁给上官启的时候上官亭还未出嫁,上官亭一直唤柳芳宜为王嫂,后来柳芳和嫁过来,因为年纪还比上官亭小些,小时候便叫和妹妹叫的惯了,一时也改不过来,众人也不以为意,后来虽然觉得叫妹妹不便,也只叫一声嫂嫂或者王妃、柳妃,至于王嫂这一称呼,几乎被人忘记了,却指的只有柳芳宜一个,如今忽然一说起来,众人都不知作何反应了。
上官亭见众人神色不大好看,想来又勾起王兄伤心之事,对柳芳和也不好,忙一阵打趣,众人也跟着说笑些别的,长郡主夫妻又见了几个更年轻的姑娘们,也就混的过了。
闹到此时已经不早,众人自然又是开宴热闹一番,这也不提。只是初见上官亭之时觉得不似寻常中年女子,倒像是年轻小姐,渐渐熟络起来倒还是风度端然的,言谈举止也十分不俗,只是与亲近之人略随意些,不太讲什么规矩而已。清玫自然久不见母亲腻在身边,难得的是素日不大言语的清珏也很能和她说上几句话,可见上官亭在家中便是如此,对庶出的子女也没有什么瞧不起的意思,都是一样的看待。
青罗想起先时听闻的关于方家的话,方正端与方正同还有殁了的方绿筠皆是一母同胞的手足,如今妹子去了,兄弟俩的情意倒是十分深厚,两家犹如一家一般。方正端膝下子女,只有清琼和文岄是夫人嫡出,只是两个长子文峻和文峰母亲去的都早,皆是洪夫人养大的,如亲出一般,兄弟之间也并没有什么隔阂。
因为边疆清苦,方正同膝下的一子两女,除了文崎跟在身边,都养在长兄家中,如今也算是久日未见了,倒是方正端家中的三子,时常被送到颖城去历练数月。世交之家说起方家,都道老将军和老夫人治家有方,子孙皆为才俊不说,还难得这样大一家子能和睦至此。
青罗倒不禁对这一家子有些佩服了,西疆虽然礼教不甚严格,然而嫡庶尊卑却仍然极是看重,自己所见莫不如此,倒是只有方家,与别的人家十分不同。不论内里是不是真心和睦没有嫌隙,至少看起来上下皆是一心,不会叫旁人瞧出来什么不妥。或者只有这样的家族,才能在这些权谋争斗之中屹立不倒吧?青罗最是明白,一家子若是从里头烂了出来,总是外头再光鲜也是无法的。
青罗心里还觉得有些古怪的是,方家不论年长年幼,男子们一望可知是极有城府的,女子们却都仍旧如一般人家的女儿一样,所思所想不过是绣花斗草一类女儿家的玩意儿,并不见什么算计心思,也觉得有些意思了。
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的。晚间众人都散了,方家的男子自然是回去,只把上官亭留在王府里,如先前安排的一般,本该住在夏山一带的繁阴堂。上官亭与母亲女儿皆是许久未见,想着清玫有清珏等姊妹作伴,自己与母妃却真是难得一见面的,纵然回来,母妃也多在山中,便先就往封氏所居的染云堂去住几日。
众人本来觉得封太妃最是疏离独居的,没想到听得这话竟笑吟吟地就允了,都道果然是亲生母女,情分到底是不一样的。封太妃却也没有说什么,只若有所思地瞧了上官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