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行楼船一如往日的出发。身后是隐约的村镇人烟。昨日停泊的渡头,又有新的船只来往。来去匆匆,来了又走。那年香菱曾说,上京的路上瞧见的“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的景色,这十余日也是曾见的了。只是那暮归时分的游子感伤漂泊,清晨时分又何尝不是?每个人都开始了自己明了的生活,唯有自己,还要去到不知名的地方。
送嫁的楼船虽逆着风水,每日仍是往西南去,从来不倒退,也不停留。然而青罗每日看见四周的景色,虽是离乡日远,却觉得越来越熟悉。苏衡每夜里,都会带她上岸四处走走。因为身份尊贵,周边戍守的侍卫仆从都离得远,等闲靠近不得,苏衡的功夫又高,来去几乎没有声响。日子久了,身边侍书翠墨虽是心里清楚,也都缄口不言。因为是往西疆去,到底越来越荒凉,比不得京城冠盖繁华,也不比不得江南风物秀润。然而探春倒像是回到故乡似的,山水花树,民俗人情都日益熟悉。
明日过了玉晖峡,便是西疆。西疆分南北,除了南面高山崇岭之间的永靖王上官启,北面还有昌平王高逸川占据玉门敦煌千里广漠。南北两王互相牵制争战多年,永靖王与朝廷之间,四五年里虽是长胜却终于求和,也与这北面昌平王的牵制极有关联。如今永靖王一派与朝廷联姻,只怕昌平王也要日夜不安了。以上官云启的手腕,只怕安稳了朝廷,立刻便要对高逸川不利。这些年朝廷积弱,这藩王之间争斗不休,抢夺地盘甚于灭国都是常有。玉晖峡至落阳峡之间,是永靖王一派势力的北部屏障,高山嵯峨江水湍急,兵力密布势力交错,最是凶险不已。
早几日苏衡便对青罗说,过了玉晖峡,怕是不能夜间再下船了,最好夜间不要出主舱去,夜间戍守的侍卫也加了人数,恐昌平王欲破坏朝廷与永靖王的联合,对他们有所行动。青罗自然知道这是为自己好,可想着这一路怕是要困在船上不得自由了,心里也郁郁。苏衡也无法,拘着规矩也不便与她成日一起,只好嘱咐了侍书和翠墨多陪她说说话儿。
夜泊玉晖峡外,正是子夜时分。玉晖峡与落阳峡号称定云江江峡双璧,都与这名称有关。玉晖明月,流金落阳,正是西疆不得不看的美景。也不知是真的月到玉晖便超然于世,还是四围的山峰衬得那一轮明月格外孤清。在凭栏赏月的青罗眼里,那一轮明月,当真是皎皎如玉。夜色那么静谧,水流湍急,也没有渔船的灯火。只有天边那一轮月,高高的悬在前方两岸孤削如笔的峭壁之间,从那一线天里漏下来,在江面上投下冷冽的光。
只是几点轻微的刀剑声惊破了这份沉寂。青罗一惊,忙回头去看。只见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从后舱往甲板上掠来,未及反应,已然刀剑加身。想来这一行人身手极好,悄无声息的,那主舱外戍守的侍卫已经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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