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与怀慕结成契约的时候自己就曾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却想起临行前祖母和南安王太妃都嘱咐过,未免生事端,要一辈子守口如瓶,就当探春已经死了。而探春的确已经死了,在她出嫁的那一日。自己想了又想,终究是没有开口。而当怀慕真的成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心上人之后,她却已经不敢开口。
作为他的盟友,她可以不在乎他的眼光,他和自己的地位悬殊,作为妻子,她却不能不在乎,尤其在这身份更连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她害怕他爱的不是自己,她也害怕他知道自己和子平的过去。她庆幸这会是一个永久的秘密,她会和自己的丈夫一生一世,作为他名正言顺的唯一的妻子。
她曾经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青罗,如今却感激自己有这样的一个身份,她是真的想要这样的身份,可以和他并肩而立,可以忘记过去种种,可以永远相守。她活在这个身份里,活的努力而精彩,终于拥有了自己期盼的幸福快乐。然而高逸川的话,却一瞬间叫她失去了所有。
高逸川瞧着青罗一直沉稳微笑,如今却渐渐苍白不安的神色,心里冷笑一声,知道自己是猜的对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女子,知道但凡女子总有一个弱点,不论平日里是何等样的聪慧,沾染了情字,皆是痴的。
昔日青罗远嫁至蓉城,自己一力阻拦,不过是不与西疆与京城结为姻亲,于自己大大不利。后来婚事如期完成,自己也是无法,只有由得他们去,却不料听线人传报,倒是这位新嫁的世子妃与世子之间,真正是情意甚笃,不免起了疑惑之心,想见一见这究竟是怎样的人。上官怀慕之人,自己也是知道几分的,这样一个和亲女子,若说他真能坦诚相待,自己并不相信。
这一回拘了怀慕,听闻西疆遣了这位不过十七的新世子妃来此,心里惊讶之余不免更存了几分好奇。如今一见,虽然是少见的女子,到底也是凡人罢了。至于青罗的身份,自己也是存了些疑惑,这才遣了人去探访,也不过这几日才知道的消息。拿来说与青罗,一时之间倒并没有胁迫什么的打算,不过是想试一试这个年轻女子的深浅罢了。
此时目的达到,倒是要好生想一想里头有无什么文章好做,便笑道,“公主放心,我虽然心里明白公主真身,也是一般暗访一般猜度,其他人并不知情。原本朝廷对此时也是诸多遮掩,活着的人知道南安王的长女早就已经死了的本就没有几个,我这一番寻访也是托了别的因由,就连接了公主来此的任将军也并不知道此事,公主的身份,如今只当是与本王之间的秘密,天知地知而已。公主远来至此,想必也是辛苦。今夜一见,乃是本王久慕公主风华才急切相邀,实在是失礼。明日城上宴饮,再为公主接风洗尘,不知意下如何?”
青罗此来,其中重要的目的便是拖住高逸川的注意,自然也并不着急,便压下心里的情绪,淡淡笑道,“王爷不必这样客气。我初到西疆未久,一时之间确是偶有不适,尤其这常有湿寒天气,雨雪纷飞,与北方大是不同。王爷素日居于敦煌,最是连天戈壁,晴朗干燥的地方,初到西疆,想来也有些不惯的。若是有什么不爽快,就和我说,或者还能解一解王爷的疾患呢。”
高逸川笑道,“虽有江水相隔千里,究竟不日也就成了一处,自然没有什么不惯的,公主以为如何?”
青罗笑道,“百年之事,自然不会以一时一事的变化而决定的,王爷莫要心急,还是谨慎些的好。”
高逸川瞧着青罗半晌,这才笑言,“既然如此,公主只管安心歇下,风云际会,公主或者还能瞧见那一天呢。”青罗也微微一笑,却并不答话,略略施了一礼便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