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青罗日日用了午膳便到高逸川处下棋。有时是两人对弈,有时是琢磨旧谱,倒不似是生死周旋的敌手。每日晨起之后,便携了倚檀侍书两个出去走走,文崎和澎涞自然是每每随行。
青罗初到松城乃是夜间,宵禁之后,整座城显得空荡死寂。而在天光大亮的时候走动,却和寻常市集相仿。虽然街市上有昌平王的士兵巡逻,行人百姓,商贾百业似乎都没有受过战火之扰,依旧生机如昨。
青罗的身份,松城之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也不便叫人瞧出来。几人论形容都是不俗,只都装扮成寻常百姓的样子,好叫人少加注目。起初两日还十分谨慎小心,如此过了几日,见不曾惊动了人,也就随意了起来,青罗见侍书眉眼间总往澎涞处瞧,便对倚檀使了个颜眼色。倚檀会意,慢下脚步,跟在侍书澎涞之后,让青罗与文崎并肩走在前头。
青罗走在路上,忽然对文崎道,“三哥哥,你说松城此时被昌平王占着,于我们上官家而言,是生死攸关、血海深恨,然而对这些百姓来说,是不是不论是谁当政,都没有分别呢?你瞧,纵然是异族统治,这里还是如同往西一般,又有什么分别呢?”
文崎冷声道,“姑娘真的以为如此么?可见姑娘不是真正西疆之人了。”
青罗略有些不解地瞧着文崎,只见他往前头扰攘的人群指过去,“姑娘你看,这看上去似乎依旧是繁华景象,可是姑娘可曾见过我西疆其余市镇?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真正是一派和乐景象。姑娘再看如今,整座城池笼着一层暗沉沉的颜色,所有欢声笑语似乎带着些暗哑。姑娘你细看这些人的眼神,也都带着压抑的愤懑不甘的,何尝与昔日自己家国之中一般无二?”
文崎深深看了青罗一眼,“姑娘,我知道你的心事。一路以来,你看见百姓流离,战火燃遍,所以心里疑惑,战事是否是必要,我等军人为何而战,百姓所期望的究竟是什么,是也不是?”
青罗点头道,“三哥哥看得透彻,还请三哥哥替我解惑。”
文崎道,“姑娘远道来此,并不知我西疆百年故事。上官家与西北的高家、北疆的窦家一样,都是朝廷分封的藩王。然而虽说是藩王,却并非中原臣子遣来此处,本就是各自扫平一方,分而治之。百年前天下一统之时,或求太平少杀,或因兵力不济,这才纷纷归顺。朝廷中原初定,对这些各方势力也难以一一扫平,也就暂且隐忍下来,分封诸王,对南疆个部族也善加安抚。对外头说是为朝廷立下功劳,所谓功劳,其实也就是如此罢了。”
“这百年间风云变换,各处藩王虽然也数次动起逐鹿中原的念头,却也因为各自牵制,始终保持着如今这样的平稳。朝廷屡次出师剿灭各藩,却也始终未能如愿。朝廷在这百年间多逢变故,渐渐式微,再与诸藩的刀兵之间,也渐渐吃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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