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敦煌城中,昔日敦煌割据一方的王者霸气,百年之后仍旧被昌平王传承了下来,带着王者不容置疑的威严,保持着近乎森严的规矩。从衣食用度到称呼言行,始终是尘世之上的高傲存在。
一时宴席摆上来,伺候的宫人也纷纷退至角落里不显眼的地方,低眉垂目。席上众人却都像是有什么默契一般,各自举箸倾杯,却静静对坐不发一言。青罗腕上笼着玲珑送的镯子,一抬手之间,细细的铃铛响起来,在这满殿的静默中显得十分清晰。
旁人都没有什么,高羽却忽然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见是青罗,就微微怔了神,脸上有一种奇异的光彩。把那一张因为常年病痛折磨而变得空洞苍白的脸上,也染上了一丝活气生机,呆呆地盯着她瞧。
青罗见他如此,也只是笑了笑,便又垂下头取,只管用一把小银匙,慢慢搅着琉璃碗里头的玫瑰露。
众人似乎都没有瞧见青罗和高羽眉眼间的官司,任连云却忽然提声对高羽道,“王爷,微臣还有一件要紧事,要请王爷拿个主意。”
高羽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那一股子生气又慢慢褪去了,一张脸重又变得苍白麻木,语气也丝毫不带感情,“敦煌诸事,将军自己拿了主意就是,不必来问我,我也没有什么主意。”
顿了顿又道,“若是将军怕自己担着什么干系,就和王妃商量着办,王妃或者有主意。王妃若是也不愿出什么主意,将军也可以和母妃商量,总之无论是谁,也都强过和我来说的。非但是今日,将来有什么话要与人商量,也不必是我。”
高羽虽然说的是玲珑和澜姬,眼睛却并没有往二人那里看,只是凝视着面前殷红如血的葡萄酒,语气也淡漠如冰,像是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分毫关系,唯有眼前这一盏殷红,是心中所想。
高羽这话说的辛辣,一时之间,玲珑和澜姬神色都有几分窘迫,任连云却仍旧是那样平静地模样,“王爷是敦煌之主,一切事情,我自然都要来禀明王爷的。何况今日这一件事情,更是王爷的家事。”
说着看了怀慕一眼道,“上官世子从千里之外,把大公子送到了敦煌,早就轰动了西北。如今敦煌里头人人都知道,大公子勾结上官怀思试图弑父篡权,先王妃在世的时候,更是毒害先王骨血。大公子的母亲已经死了多年,也就不能再追究,只是大公子却还在冷宫里头拘着,要王爷给拿一个主意呢。如今王爷大婚称王,敦煌百姓无不庆贺欢悦,只是大公子的事情不办,这局面总也不能真正安稳,这人心也不能真正平定,所以当务之急,王爷要以君主之尊,给敦煌百姓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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