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蓉城,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狂欢之中。而锦绣湖,正是这狂欢与繁华的中心。四月初午后的辉光落在湖水上,波光粼粼的,几乎带着几分初夏的暖意了。匀红屿等诸多花岛上的繁花几乎都已经落尽了,顺着湖水的波澜,却能瞧见落红星星点点地飘过来,又随着波澜浮沉,不知到了何方。
东西湖面之间星罗棋布的岛群簇拥着浮光和沉璧双岛,如繁星拱卫着日月。岛上的青碧之色已趋浓翠,映在湖面上,连湖水也是沉静的碧色。与怀慕大婚时候一样,浮光岛上的朝晖台,正是举行大典的所在,此刻正紧锣密鼓地布置着,远远就觉得热闹非凡。
距浮光岛不远的众多岛屿之间有一处小岛,古木参天,浓荫匝地,簇拥着小小一座浅黄色的竹楼。竹楼前没有旁的景致,只有小小一方草地,开着细碎的野花,各色点缀在鹅黄浅碧中,分外好看。整个竹楼的门窗都被雪白的轻纱笼着,绣着几枝水墨的折枝花卉,瞧不清里面的情形。岛屿分外安静,分明离繁华的中心那样近,却似乎毫不关己的样子,自顾自地清净疏远。
忽然竹楼上的一面轻纱被揭开,露出一张女子的面容来,带着几分病弱的苍白,神情平静,瞧不出悲喜来。女子的手搁在窗沿上,瘦骨伶仃的,忽然像是畏寒一样地动了动,腕上笼着的一只银镯子忽然就松脱了,掉在了窗下的飞燕草花丛里,却并没有声息。
楼上的女子并不为所动,只瞧了一眼也就罢了,也并没有想着要去检拾。忽然不远处的树丛里又走出来一个盛装的女子,一身纁色的衣裳,用玄色束着,宽广的云袖也用玄色勾着一道流云纹。裙裾极长,拖曳在身后,上头纷纷繁繁地用金银线和孔雀翎绣着凤凰和牡丹的图案,精致艳丽,像披在身后的是一道霞光。
那女子穿过开满野花的芳草地,走到飞燕草花丛边,俯身捡起那一只银镯子。最是普通的一只,素面上没有什么装饰,年岁也久了,连银子的颜色都早已经黯淡了下去,被那女子周身端庄高贵的装束映衬着,显得愈发寒素。
盛装的女子举着镯子抬起头,瞧着楼上的那个人,正默默地瞧着自己,便莞尔一笑唤道,“侍书。”
楼上的女子似乎笑了笑,嘴唇嗫嚅几次,似乎是唤了一声姑娘,却只是低头瞧着,再不说别的话。
那抬头仰视的女子也默然一时,又笑了一笑,将镯子笼在袖子里,转身上了竹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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