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在蓉城的住处,被安排在了冬山的雪竹居,离夏山一带颇有些路程。整个园子十分安静,只有月光,给山峦湖水蒙上一层淡淡的银光。
青罗觉得有些好笑,说是自己的生辰,叫自己好生歇一歇,到头来所有人都先自己离去了,留下自己和苏衡两个,倒好像是刻意为之一样。
青罗将苏衡送到雪竹居,小小一间院落,被千百竿翠竹围绕,分外雅静。早已经安排好了人服侍,里头的陈设,也都已经妥帖。冬山冷寂里头透着这么一点灯烛,也多了几分的暖意。
青罗并不曾进去,就在门前与苏衡作别。
苏衡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到此刻仍旧没有说什么话,连多余的神情也都没有。今日的他,是苏青罗的哥哥,南安王的世子,并不是去年那个带着自己奔逃的子平,也不是那个在怀慕的封王大典上,悄悄与自己想见的人。他神情冷静,礼数周全,甚至带着一丝芒刺。这样的苏衡,叫青罗觉得陌生,却又因为这样的距离叫她觉得安定。
苏衡在自己面前默不作声地站着,就算是在这样花开如锦的初夏时节,他身上依旧有那样的清明晚粉的寒梅香气,透过浓郁的蔷薇花香,无声无息地覆盖了自己。那是与自己真正的生辰相同的,属于清明时节的气息,美艳之外带着一丝的冷清。只是这样的静默的时间里,唯有那熟悉的不合时宜的梅花香气,静静地地留在了她的心里。这香气曾经叫她觉得安全,在今日,在与此时此刻相宜的宁静之外,似乎更多了些别的,叫人觉得有些悲凉的意思了。
此后许多时日,都是一样的平静。苏衡住在雪竹居里,怀慕时时会去坐一坐,与他谈论天下大事,或是诗词雅趣。怀慕有时邀上青罗,更多的时候二人独处,言谈间对彼此十分推崇,倒像是多年挚友。青罗也时常会去坐一坐,说些家常的琐碎事情,或是送去一些西疆特色的吃食之类。其余姑娘们自然不便去见的,雪竹居隐蔽,也不会有人无意闯入。
苏衡除了在王府,也时常外出到蓉城四处走动,观风土人情,秀丽山水。澎涞自然是陪在身边的,董润也奉怀慕之命同行,自然喜不自胜。
有了董润作伴,苏衡留在王府的时候倒是少了,青罗也不免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苏衡此行,始终谨慎受礼,一意求和的样子,除了第一日见了隽儿说了些不好的话,始终都是谦和温厚,并不曾叫青罗为难。青罗虽然知道这不过是表象,却也觉得安慰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