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慕起身淡淡对苏衡道,“既然有要事,也只好失陪了,苏世子切莫见怪。”
苏衡见状,自然也不会阻拦,也便起身道,“自然是大事要紧,王爷不必拘礼。”
怀慕点点头,便转身离开。走开的时候状若无意地一挥手,衣袖飘拂,竟然就挥落了岸上的一局棋。刹那间,黑白两色的棋子纷纷坠落在地上,四处滚动,棋盘上竟是一颗棋子也没有剩下。
棋子震落的声音叫青罗吃了一惊,却见怀慕神色如常,一旁站着的苏衡也是平静如水,几枚棋子沿着他的衣襟滑落,最后消失在了墙角。就好像方才那一盘惊心动魄的棋局,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怀慕和苏衡似乎对视了一瞬,怀慕又对苏衡点了点头。
临去的时候,怀慕转过脸来瞧着青罗,青罗只觉得那眼神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只停了一停就移开了。青罗眼见怀慕推开了门,一时间外头的风雨声扑了进来,打破了雪竹居里的静谧。而怀慕再没有回顾,连门也没有掩上,伴着一盏飘摇的孤灯,匆匆地消失在了雨夜里。
外头的风雨初时一听,声势颇为浩大,听得惯了,却又随着怀慕远去的脚步声,渐渐地模糊了。
青罗的眼光一路随着怀慕出去,等回过头来,只见苏衡正瞧着自己。青罗心里一紧,忙低头去看地上的棋子,似乎在想要不要把它们捡起来。忽然又抬起头微笑道,“既然成了这样,我也就先回去了。哥哥明日还是新郎倌呢,可不要为一时的兴致误了正事。”
苏衡却不以为意,缓缓附身一枚一枚地检拾棋子,一边道,“既然来了,总不能这样匆匆就走。方才王爷说你棋力不弱,说起来你我是至亲,却从未曾对弈,说起来也是憾事。今夜可巧有机会,不如你我就试上一试如何?”苏衡直起身来,顿了顿又道,“何况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青罗见苏衡执意如此,又听他最后一句说的颇有几分感伤,也就顺势坐下,随手拾捡四周散步的棋子。此时怀慕已经远去,青罗的心倒似乎平静了几分。眼前的苏衡也不再是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倒像是一团模糊的,来自故乡和过去的影子了。
青罗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淡然笑道,“说起来也是奇怪,似乎不论是敌是友,都能在这棋盘上把说不清楚的话,都给说尽了似的。”
苏衡也坐了下来,抬眼笑道,“这也不知说的是谁,莫非你和什么敌人曾一起对弈?”顿了顿又道,“还是你以为我和上官怀慕,或者是你当日和上官怀慕的对弈,是敌非友?”
苏衡这话问的尖刻,青罗却依旧不慌不忙地样子。过了一时在笑道,“哥哥说的这就是笑话儿了。”又道,“说起来,我也只有这么一回。当日在松城,已故的昌平王高逸川,也总是叫我和他对局。只是昌平王喜欢的,却不是这样的千里伏线,而是阵前畅快淋漓的厮杀。当日我还与他有过一番议论,他也曾说与我对弈,和与他身边的谋臣将军又别有一番滋味。我那时候答他,或者是因为我是敌非友,生死相搏,也就和闲来切磋大大不同了。我还记得他只是一笑,说我还是年纪太轻,把是非敌我看的太过清楚。然而如今输赢已定,更是人隔阴阳。所以终究还是他错了,生死之争,和知己之谈,结果相差何止千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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