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怀蓉说完,青罗蹙了眉头道,“你当真要如此?我怕到时候,又生出许多是非来,更何况你这些日子想必精神也不济,这样岂不是给自己添了许多麻烦。”
怀蓉笑道,“二嫂嫂不必管,我心意已定。这话迟早都要说出来的,何必拖延着呢。”
青罗想了想道,“你既然想清楚了,我也没什么话说,我回头就去洗砚斋把你的东西拿过来。”
怀蓉点了点头,青罗便离开了擎雨阁。水面上起了一阵风,吹得青罗身上的衣衫飞扬起来,几乎触碰到了开的最近的花朵。更远处的紫薇花,被风吹来了最后的几瓣,梦一样的浅紫色,落在洁白的荷花瓣上,又滑落到了水里。背后亭子里的琴声又响了起来,与方才的一样,空荡荡地回响在水上,却又落在了人的心里。
青罗走上柳堤,万条青丝拂面,依旧是青翠欲滴的颜色,那风倒也不觉得凉了。
翠墨从一株柳树后头转出来,见了青罗忙问道,“二姑娘是怎么了?”
青罗摇头道,“这话还不便告诉你。你先去洗砚斋里,把去年七夕节,老王爷赏给二姑娘的那件月缎绣紫薇花的衣裳找出来,送到擎雨阁里来。衣裳送到了,你也不必出来,就留在这里伺候着二姑娘梳洗,等午间摆宴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出来。”
翠墨讶道,“二姑娘也要去?只是家里的人,都还以为姑娘在山上修行呢。”
青罗道,“这个我自然会安排,你只管在这里照顾她就是了。”
翠墨见青罗不愿多说,只好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姑娘这会子往哪里去?”
青罗道,“总还要去一次染云堂,有几句话,要和太妃说呢。”
染云堂和洗砚斋同路,青罗和翠墨二人便一起往冬山处走。一路上青罗却一句话也不说,翠墨见她不太高兴的样子,也就默默地跟着。
送走了青罗,怀蓉又在亭子里坐了一时,便起身往屋子里走。擎雨阁种了许多大叶的芭蕉里,光线略微有些晦暗,阴天里头,更显得暗沉沉的。怀蓉也没有点灯,就这么又坐了一会子,听见外头淅淅沥沥,竟是又下起雨来。那蕉叶上将雨声更放大了,远处还有千百张荷叶上的雨,如同拨弄不断的琴弦。
怀蓉手里攥着一件衣裳,是早晨翠墨给自己送来的。洁白的缎子缝制成寝衣,一点花色也没有,针脚却都被藏了起来,摸上去就像水和月光一样柔软。怀蓉一眼瞧见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母亲给自己缝制的。以为自己还在山上清修的母亲,唯恐自己过得不舒心,一针一线给自己做出来的。
青罗持家,虽不靡费,却也并不苛简,也许这缎子对于此时的母亲而言,已经不再像是幼时那样的难得。然而这衣裳里的心意,却与当年并没有什么差别。怀蓉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在自己孤身出于山寺之中的时候,每一季,母亲总是会想方设法托人给自己带来亲手缝制的衣裳。没有华丽多彩的外衣,总是这样的,素白平淡的寝衣,却用着她自己也仅有的最好的衣料,是最为细密而又温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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