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已至,蓉城的雪,也绵绵不绝起来。转眼间过了腊八,又过了十五,就快要到了年下。去年此时,因为和西北的战时,蓉城热闹之下,隐隐埋藏着危机。即便是粉饰了不与人知,到底是有些人察觉了,面有忧色隐藏不住。此时西疆南北战时已平,街市上可见众人洋洋喜气,平安喜乐之情,溢于言表。永靖王府之中,也装点得花团锦簇。虽说百花杀尽,却喜白香馆的梅花已开,在冬山谷中藏着,那香气却隐隐地传了出来。
春山之中,不闻梅香,却又瑶草琪花,一样郁郁幽香。春水淅沥,即使天寒地冻,也一样流淌不息,水边的花草上落下的的雪,顷刻就融化了,倒是一种奇景。有几枝花藤拖曳进了水中,细碎的白花被水冲散了,一路飘荡了下去。春山上多种梧桐,青皮上头生着白色的纹理,满枝的琼瑶积雪,倒衬得那树木益发亭亭玉立了。鸟雀畏寒,却不肯栖息树上,纷纷藏匿到了水边的花草丛中,有人经过,忽然一同惊起,转过一个圈,刹那便在林梢消失不见了。
润玉捧着一树梅花进了屋子,对着里头正自绣花的青罗笑道,“如今各处都冷的缩手缩脚,唯独咱们这里,借着门前这水,还是这样暖和。这春水绕了屋子一圈,这一圈里连雪都积不下呢。不说别的,只瞧这寒冬腊月的,除了咱们这里,谁还愿意动起针线呢。只是可惜了,前前后后没有梅花,还要远远地摘了回来赏玩。”
青罗搁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来,赏玩着那一枝红梅,笑道,“前几日青欢堂里冷的厉害,点了炭盆子,还觉得懒怠动弹,只好搬到了这里来避寒。倒是暖和了许多,只是不曾想到,身上舒展了些,却愈发觉得懒起来,也不想费神去管事了。明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却只想着要做些针线,也不费神。”
正说着话,砚香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给青罗递过一把专拣花枝的小银剪子,笑道,“王妃哪里是懒怠,其实是想着年下王爷的生辰要到了,想着给做一个什么寿礼才是。”
说着就走到青罗的绣架跟前,指着那一面才刚动了几针的玄色缎子道,“先是荷包香袋儿,后是扇套子,再就是贴身的衣衫鞋袜,王妃却总是不称心。如今摆出来这么大一个阵仗,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呢?这颜色虽说正,却也不好用呢。”
青罗笑道,“偏你就有这许多话好说,不过是做点针线玩耍罢了,还能有什么呢。”
砚香掩口笑道,“王妃也不必遮掩着,咱们屋里的人,谁不知道王妃这绣活儿,是要送给王爷的寿礼呢。就算是搬到这里来,也是为了做针线方便。一来这里暖和,手脚方便动弹,二来王爷年下事忙,在青欢堂里住得近,还总要过来,这样大的绣架子,也没个地方藏起来。只好远远地住进了园子里,好叫王爷瞧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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