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永慕堂门前,就瞧见怀慕远远站在门口,手里执着一柄伞。瞧见青罗便疾步走过来,将手里的伞递过来道,“这雪虽然不大,却带着湿冷寒气呢。你怎么也不带个人,就自己这样过来了。原本就身子虚寒,还这样不知将养。”说着就握着青罗的手,带他往永慕堂中走。
青罗原本倒也并未觉得寒冷,此时听怀慕一说,心里一热,身上却当真觉得浸上寒意起来。自去年在松城服了极阴寒的药物,身子也就不如前了,旁的倒不曾觉出什么,只是一味得畏寒。方才匆忙之间出来也不曾带上人,更忘记撑伞,一身斗篷已被那湿漉漉的细雪浸得透了。
一时之间走到书房之中,烤着极暖的炭火,方才那些散落的纸页也都收拾齐整了摆在一边。青罗脱了外头的斗篷,怀慕又取过一件狐裘来叫她披着坐在炭火边上,一时也就暖和了起来。
过了一时,青罗觉得身上暖和了些,便笑问怀慕道,“知道外头风雪湿冷,你怎么倒在门前站着呢?”
怀慕转身给青罗拿过一盏茶来,笑道,“我才刚听人来回报了彤华轩里的事情,今儿个早上,这已经是第二起了。我想着你一贯多心,只怕心里会不舒服,觉得是因为你的缘故呢。我放心不下,所以迎出来瞧一瞧。果然看见你失魂落魄的,面色白的就如纸一样,这会子才好了些。”
青罗闻言心里又是一热,怀慕心中的事情何止千头万绪,却难得对自己仍有这样的关切温柔,更难得的是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倒真是个知音了。自己心里波澜起伏,虽说想得明白其中的无奈,却总觉得戳着心似的。如今有人这样明白自己,也就觉得好过了许多。不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做出了什么样的事,眼前的这个人,总还是懂得自己,也会永远和自己在一处的。
青罗望向怀慕,从他的眼睛里头看出分明的安慰来,却又还有一丝期待,分明地落在了青罗的眼中。青罗心里想要说些什么来回应,然而千言万语到了唇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默默地回视于他,眼见着那一丝期待又渐渐地熄了下去,心里只觉得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就从自己和怀慕之间溜走,消融在了窗外的风雪之中。冷暖交汇,叫青罗心里莫名就觉得一阵慌乱。
默然半晌,还是怀慕先开了口道,“秦氏的事情,你可想过要怎么办?”
青罗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答道,“她和安氏到底不同,虽然一样犯下了死罪,外头的人却是一点也不知道,仍旧以为是安氏的残党欲孽作乱呢。何况自安氏失踪之后,她和秦氏一门受你我倚重是西疆众人都知晓的。若是此时忽然说是作乱谋逆之人,只怕要人心浮动。知道的说是她不知好歹,不知道的还会说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话来。就算是没人如此揣测,也显得咱们这王府里勾心斗角,非是和睦之家。不论如何,都于王府声名大大不利。所以依我之见,不如就压了下去,只咱们自家这几个最为亲近的人知道,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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