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慕只笑而不语,把玩着手里的茶碗。这话倒真像是青罗说的,如今这些日子,他见她眉宇间笼罩的愁云散开,那样熠熠的光辉,又岂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瞧得见的?
董余道,“自那日宴会,自然知世子妃不是池中之物。只是那日世子所言信与不信的话,不知今日是否有了变数?”
怀慕慢慢道,“如今说这信与不信,也还太早。只是我私下去看,倒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如今也就这样慢慢看着,我已经安排了倚檀在那里,她若是有什么异动,我自然也会知道。”说着又低低一句,“只愿这些都是我白费了心思。”
洞房花烛夜,他后来问他,这攸关两人一生的盟约,是否需要什么信物字据,她只是一笑,说既然选择了相信扶持,就不必这些,若是有一日生了背叛违约的心,又哪里是一纸字据能改变什么的,留下了给旁人瞧见倒是个祸根。
那时她的眼神那样真挚纯粹,叫他带着防范的心也松懈了一二。只是他仍然把倚檀送到她身边,说是原来贴身服侍的人可以信任叫她安心,也是防备外人的意思,其实也是防备于她啊。即使他心里对她是有几分信的,却也必须做这样的准备,他早就不敢再信谁。
自己和她的约定,他连母妃、童嬷嬷和董家兄弟也都没有告诉。这样的盟约虽然是他自认最好的办法,却也是他心里痛苦的印记,不愿说与外人知。他第一次遇见风采叫他心折的女子,却必须把她推开。
即使双方没有明言,彼此也心照不宣,这一场婚姻因为这个契约,就是一场有名无实、假凤虚凰的戏,人前恩爱眷属,人后不过是盟友。那些执手笑看花月,春闺描眉私语的日子,他是不会再有了。
或者对她而言,这个约定是通往自由的,牺牲的不过是时间和精力。可对他而言,却是通往毁灭,牺牲掉的是他这个人的感情、婚姻和幸福,得到的最后也不过是无边的权利的寂寞。他知道母妃害怕自己变成这样,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和选择。他不敢冒险,去重蹈父母的覆辙,去经历背叛和利用。他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怀慕出着神,董润却问,“怎么云和兄对嫂嫂有什么疑虑么?”董余便把先前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董润也收敛了嬉笑神色,只道,“依你们的话,有疑惑也是应当,依我说,与其这样暗着猜疑伤了你们夫妻情分,不如查一个清楚,好安生过日子。不过依我看来,嫂嫂不像是心机阴险之人。”
董余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关于世子妃的事情,我已经嘱咐暗影私下去查了,只盼不像我们担忧的那般就好。”说着又失笑道,“你也奇了,不过与世子妃一面之缘,倒是如此信任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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