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玫一个人站在那里,倒有些微微的出神。她是不是伤心?如今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了。失去的太多,反倒无从伤心了。只是这些得到和失去,来去都是那样的迅疾,让她不知所措。她已经做了她能够做的所有,可有些事情,却依旧无法挽回。
她救回了那个人,就像当初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他救了她一样。从溺水的深渊里,强行夺回一丝生机。可再次相见,彼此却永远无法回到相逢的时候了。他离自己那样远,像是再也不会回来。就好像韩丞相府里那些曾经花开如雪的夹竹桃,毁灭在火里,再也不会有开花的时候。
错了的事,死去的人,都横亘在咫尺距离的两个人中间,比曾经腾起的烈火,和曾经相隔的千里山河还要遥远。不论是信知,还是她自己,都永远无法忘记,韩劲节死在面前的模样。曾经步步为营,心思缜密的人,在生机出现的那一刻竟然毫不犹豫的赴死,决然地让她感到害怕。
她并不害怕死亡,在天牢里的时候她就想过死亡,在出城的时候她见过死亡,在千里奔走的那些日子里,她无数次地与死亡几乎擦肩而过。那都不曾叫她觉得害怕,可是韩劲节死在眼前的那一刻,他深深望着自己的那一双眼睛,却让她觉得害怕了。她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远去再也不会回来,就好像她的母亲,那个在此前的人生里唯一与她紧密相连的那个人死去的时候那样。
除夕的那一夜还在眼前,在夜里,甚至在白昼里都浮现出来。至今她都还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以为豁出命去都做不到的,她竟然真的做到了。在大学纷扬的时候,她就好像看见了自己,披着面纱,装扮成清琼的模样,缓缓地从风雪中走出来。
她看见自己扶着文峰哥哥的手,缓步走入那一座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宫城。冷静地向守城的侍卫出示南安王府的通关令牌,冷静地支开引路的宦官侍女,一步一步缓缓走入那宫城的死角,死亡的所在。风雪那样大,她觉得呼吸都要被堵塞住了,每一步的挪动都那样艰难,可她必须往前走,不能显露出丝毫的犹豫和不安。
那一日除夕,走到天牢门前的时候,清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到了。她感激如今南安王府在朝廷中的超然地位,也感激遮天蔽日的大雪让她的行迹变得模糊,一个堂堂世子妃走到天牢门前,却并没有人盘查。
只是天牢重地,到底与别处不同。十余柄长刀出鞘,在这风雪中犹未冷峭。守卫的将军看见她,却似乎微微一怔,走上前来躬身行礼。她想起来婉莹对自己的嘱咐,想必就是曾经清琼闯天牢来看自己的那时候,守卫的那一位了。
在清珏眼中,那将军显然对当日的清琼印象极深,神色恭敬的很,语气客气,说出来的话却仍旧锋锐,“如今这牢里并没有世子妃的亲眷,不知世子妃这一次来是为了谁?上一次世子妃以姓名相挟,令末将十分为难,若无皇命,末将断不敢再放世子妃入内。”顿了顿又抬头看着清珏,目光里有些冷峻,“此前这天牢中还走失过一个案犯,世子妃想必是知道的,如今这守卫,比以往更着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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